周玉波在周平陽給抓走後,狂躁兩天總算安寧下來,同時,海岸省的動靜也漸漸安靜下來。之前風吹城摧的氣息很快散開,周家陣營的人雖說心裏的顧慮並沒有消失,相對說來平寂的動態讓大家又沒有勇氣當真放手一搏。
楊衝鋒到海岸省後,幾個月來都沒有半點動靜,但他在江北省華英市的惡名、惡行和決絕都了解得很細,而之前在攔截抓捕目標的衝突中,楊衝鋒親自帶人將凶手擊斃的傳聞大家寧可相信就是事實。對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人,在決策上周家陣營的那些人都會更趨於保守。向揚也好、京城那邊的大佬也好,他們或許不會真下死手,但楊衝鋒卻會。他不會在意對手是死是活,甚至一直在找怎麼樣將周家著喜人置之於死地的機會吧。如果能夠將周玉波弄死,周家失去一個最有可能反敗為勝的機會,也讓楊衝鋒消失一個潛在的威脅。
這些事情,本來是不用考慮的,周家在京城的影響力不至於會有人直接對周玉波下死手。可楊衝鋒說不好,不說之前對周三麻子怎麼樣,之前對南宮家就曾有過這樣的經曆。當年對南宮兄弟雖沒有要他們的命,卻也差不多了。
對楊衝鋒摸索越多,越發覺得這樣的人是不能招惹的。何況,京城對他又有格外的關照,讓他的膽子會更大更肥。海岸省的波動跟預想的有些一致,甚至比預想的狀況要更好一些。楊衝鋒在省委跟向揚碰麵,說到這些情況,向揚笑著說,“當初京城提出讓你到海岸省來,我心裏多少有些擔心,現在才知道京城對我們幹部的認識有多深刻。海岸省這邊或許還有人能夠解開這個套碼,但要這樣輕鬆沒壓力地讓那些人老實規矩,還真難找到更適合的人啊。”
“書記是不是說我這個人莽撞衝動、橫蠻不講道理呢。”楊衝鋒笑著說。
“有時候本來就要表現出強勢的一麵,才能夠穩住局麵。”
“其實,沒有書記坐鎮,誰來海岸省都白瞎,那些人還不是因為有書記的積威所懾服,才會這樣老實。”
“他們哪是怕我,是怕你下死手。”
“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說心裏話,我是希望他們再鬧一鬧,這樣才好清除一些人,心裏不用去反複權衡。”
“看看,總算說心裏話了。他們肯定了解你這想法,不想自尋死路。”兩人顯得輕鬆,海岸省的局麵雖說還沒看到明顯的好轉,最關鍵的問題暫時還沒有解決的辦法,可工作的推進算是順利,比起之前危機重重,比京城的要求也要更樂觀,實在是令人開心。
周玉波等這幾天,見紀委和省裏沒有對抓捕周平陽做任何表示,各種消息也都探不到,讓周玉波還是難受。當然,如今水來幫他承擔與外界之間的聯絡事宜,一直弄不好。秘書雖說這兩天在幫他試圖將那些人聯絡,但進展太差,很不順利,讓周玉波對自己如此決定有些後悔。當然,秘書之前沒有接觸這一圈子,圈子裏的人也不會信任周玉波的秘書。加上之前傳出周玉波跟秘書一起玩女人的事,大家雖然不是好人,可對周玉波的秘書印象還是很差。
周玉波不會去深想這些問題,主要是要將信息網絡建成這樣他才能在海岸省依舊居於核心,各方麵的應援力量才會得心應手,也才能更好地應對楊衝鋒給予的壓力。在省裏自己沒有發言權、決策權和表決權,對周玉波說來雖然痛苦,但這不過是表麵的,隻要周家陣營的人還肯聽命,無形中依然有左右局勢的可能性存在。如果跟這些人都失去了聯絡,自己的意圖傳達不下去,外麵發生什麼事自己也不知道,那該如何決策?
不過,海岸省相對平靜的局勢,讓周玉波又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隻要是正確的,那麼有這樣一段時間的緩衝,會讓海岸省這邊對周家有更好的喘息機會。蟄伏過這一段時間後,形勢肯定有好轉。周家在京城的影響力不會有太多的削弱吧。周玉波對這一點的判斷有自信但也有疑惑,二叔在京城那邊沒有傳來更多的有用信息,而父親對海岸省這邊有丟棄的意思,讓周玉波本能地排斥。
海岸省這邊周家陣營的人手,主要還是周玉波培養拉攏起來的,跟京城周家之間的關係並不完全親和。有點親兵的意思,這種關係讓周玉波拋棄他哪肯舍得?
楊衝鋒沒見有明顯的舉動,對千億項目如此,對海岸省其他工作也都如此,就如同他還在熟悉海岸省情況一樣。這對周玉波說來也是有些琢磨不定的意思,不過,周平陽雖說給抓走,明麵上宣傳過後,沒有人再提這事。仿佛一塊石子砸在深湖裏,揚起一點波浪後有平寂下來。
周平陽外人不知道給帶到哪裏,但楊衝鋒、向揚等人卻知道。楊衝鋒也不去看,隻是,從省委出來後,決定去看看這個較為關鍵的人物。
周平陽是突破周玉波的關鍵人物,但要說將周玉波怎麼樣肯定不能完全如意,在國內有這樣的默契和規則,也不是楊衝鋒就能夠改變的。
但周平陽又是聯絡周家陣營人物的核心之一,通過周平陽能夠將這些人都找出來,這一點,才是楊衝鋒想要的。將這些人找出來後,周玉波不過是一隻羽毛完全扒光的雞,還有什麼空間給他施展?周玉波在海岸省害人不淺,雖說沒有直接害命可卻謀奪了多少人的財物?這樣的人不說萬死不能贖其罪,但死罪還是綽綽有餘的。隻是,社會的規則就是如此,殺一人者死罪,殺千萬人者反而成為英雄。偷錢包、進門入戶偷盜的是有罪,但社會、機構壓榨、豪奪民眾財物卻沒有人會將他們入罪。這種規則,楊衝鋒也覺得自己無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