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昆見賈書理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就在觀察他的神態。賈書理表情上看不出什麼,讓張長昆無法斷定吳洋彙報案情後,賈書理對案子有什麼態度。
“廳長,今天吳洋廳長也回省裏來彙報案情了吧。”張長昆覺得直接將這個意思挑明了,未必不好,自己知道賈書理的態度,才好選擇自己的說辭,更主動些。
賈書理看著張長昆,沒有應答頭著個問題,就像自己沒有聽到一樣。走到沙發出,說,“坐下說,長昆啊,案子是不是有大突破?省裏壓力不小,日子不好過啊。”
張長昆沒戲到賈書理會說這種話,一下子也摸不清他的真意,笑了笑,坐到沙發去。茶幾上先準備了茶,看來賈書理對自己到來很在意。他是不是真在等自己給出案子的結論?這個可不是一句話能夠看出來的,有李雷的警示,張長昆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廳長,省裏有壓力不一定是壞事,有壓力說明社會、省裏對我們廳是信賴的。”
“也對。”賈書理說著勉強笑了下,說,“具體說說吧。”
似乎有種解脫,也可以說是釋放出一種讓人麻痹的氣氛,張長昆不敢大意。既然提到案情,這是他回省裏來必須要做的工作,也打起精神,將他們在華英市開展工作的情況進行彙報,在這樣的工作前提下,推導出案子的結論。這個結論張長昆沒有直接說出來,“廳長,這事案子相關材料。”
張長昆將材料給賈書理看,結論當然由賈書理給省裏說,材料上當然是下了結論的,不過,用不著自己來說,張長昆在處理這個問題事先琢磨過,吳洋的材料和態度跟自己是相反的,那麼賈書理會有怎麼樣的選擇自己沒有必要給他做,也沒有必要逼著他。
這種層次的交鋒都是在於無聲處的較力,難有直接撕破臉皮的做法。
等張長昆離開,賈書理坐在沙發上將那份材料一頁頁地看。這材料肯定會跟省裏主要領導見麵,自己要不熟悉,說不定會被動。張長昆沒有直接將案子結論當麵說出來,也是藏了機鋒的。
出到外麵,賈書理再次消失,等見到吳洋時,周善琨也在那裏。
見賈書理到來,周善琨說,“賈廳長到了,這次總算有了重大突破。”
這種討論案情的工作,本來周善琨不該出現,而應該將杜勇、唐傑、劉宗敏、張長昆和另外兩組的主要負責人召集在一起來討論,但在省裏,要推動這樣的大案子卻要非常隱秘。下麵的人不能得知整個布局,也不能讓省廳的人還有人察覺賈書理是在針對華英市整個黑惡勢力。否則,反彈起來,工作難以推進不說,賈書理、吳洋等人說不定會有意外調離。
材料齊備,所有的資料都進行了複印,分別藏在不同的處在,也是賈書理等人做了最壞的應對打算。
華英市的黑惡勢力和涉及到的血案,罪惡累累,當真要將每一宗命案都清查出來,絕對不是這點時間和人力能夠做到的。如今要做的,就是要省裏主要領導看到這些材料而下決心對華英市下手,對高開善、何霸等人進行抓捕,接下來才能夠對所有血案進行徹查。
一堆堆材料累在一起,討論之後,周善琨說,“材料原件我就不帶了,我帶著個給領導看,至於接下來怎麼辦,領導也會體會到省廳的難處,會盡量縮短時間……”
對楊衝鋒會有什麼態度,周善琨也拿不準,省裏技術楊衝鋒和張滔鵬省長的立場一致,也無法主導省裏對華英市的態度。關鍵的還是要劉明新有一個明確的支持態度,劉明新會有什麼樣的態度?
很明顯,劉明新對華英市一直態度曖昧,這種曖昧讓人也看到一些問題。省裏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成精的人物?對省裏大勢走向,周善琨已經了解到,楊衝鋒會借用經濟建設的工作,將大勢醞釀出來,大勢一成,誰也無法攔阻他們的安排。
關鍵的問題還是時間。省廳到華英市接手這個案子時間不短,壓力也越來越大,雖說普通民眾和社會輿論早將這個案子忘卻,但省裏方方麵麵卻在關注案子的結論,特別是華英市給的壓力更不小。他們要省廳給出結論來,那邊的人才會安穩。省裏主要領導中,以李雷為首的勢力集團,也許盡早結束在華英市問題上的糾纏,使得他們從被動中解脫出來。
賈書理也是有了巨大決心,如今,在華英市那邊的工作取得決定性突破,讓他已經有了主動動成本。但不是簡單地就能解決華英市的黑惡勢力,省裏如果不能下決心清除高開善、何霸為首的黑惡勢力,但憑省廳是無法做到的。
高開善和何霸在華英市都有較高的政治待遇,省裏李雷等人又因種種因素,必然會保護他們。在國內,好人和壞人的界限本來就模糊,本來就是以政治需要來界定的。
用優盤將所有材料都製成文檔帶走,會更安全些。見到楊衝鋒,將案情進行彙報,如今,在材料中涉及到的人命案至少超過百人,傷殘的更多。從簡單的數據上看,這一窩案都會震驚全國,也將創下案子人命最多、黑惡勢力存在最久的一個案子。
華英市雖說隻是一個市級,卻給高開善等人用十幾年時間經營得如同一個王國一樣。在華英市裏、特別是平江縣,完全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將所有的人都統治了、形成另類的生存價值。如果將平江縣的情況對外公布,絕大多數的人肯定都不相信這就是事實。設想,如今信息靈通的社會,怎麼可能還有人甘心這樣給人欺壓?
平時在網上、媒體上,不時會爆出一些案子,對強勢機構的不少負麵影響,比如強拆等,社會和媒體反應很快,但華英市這麼多年來卻沒有什麼報道、傳聞,要讓公眾相信有這樣的事情存在,怕都難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