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卻當做沒聽見,隻輕拍手,便有身後的丫鬟上前跪下傾聽。
“且將我從南邊帶來的顏料拿出來,讓溫家娘子品鑒。”清輝輕聲道。
溫宥娘想扶額,忙製止道:“清輝客氣了,畫之於我,不過消遣,並無深研,恐汙眼耳!素聞謝氏明珠,國士無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清輝乃明珠後人,當深得訓教,宥娘不敢獻醜!”
品完茶,便是畫畫,畫完畫指不定就接著來音律了,音律一完,還有棋藝。四者她隻擅其一,且要真將琴棋書畫比完,也不知是何時了。
與其跟清輝浪費時間,倒不如幹脆認慫的好。
清輝見此,也不好勉強,隻道:“家母早逝,說來清輝亦不曾得過庭訓,至今仍憾。”
怪我咯?
溫宥娘死死忍住了想吐槽的心情,一臉遺憾道:“自古紅顏薄命,多為天道所妒。清輝不必介懷,既是明珠,往生便是極樂。人生苦短,極樂才是歸途。”
清輝頷首,“溫家娘子說得有理。想必令慈亦是如此。”
“唔。家母如今應是過了奈何橋,早已往生。不知落入誰家,冷否?餓否?樂否。”溫宥娘抽搐著嘴角道。
清輝又道:“據聞令慈過世之時,溫家娘子不足三歲。恐早已不識得令慈音容罷?”
溫宥娘回道:“是識得的,常與夢中相會。宥娘與家母之情,雖不及清輝與令堂之深,亦當不淺。”
“果真?”清輝一副不信之態。
溫宥娘能昧著良心說她對張氏有極深的母女之情就是極限了,還真沒無恥到再將那份‘母女情’渲染得感動天地。
因此,她隻能當啞巴了。隻淺笑著不說話,一副你自己領會的神態。
清輝看了溫宥娘半晌,突然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來,道:“家母當初尚在京中之時,與令慈算是相交不淺,便是家母南下,令慈出嫁,兩人仍有往來。”
相交不淺,但也相交不深才對。溫宥娘完全可以想象一個拜金落魄勳貴女與自己天邊的白天鵝偶像之間相遇的情景來。
無論如何,白天鵝都不會熱情才對。
清輝起身出列,雙手將信奉上。
溫宥娘不得不跟著起身,上前雙手將信接過,退回位置之上才放置進了袖中。
“溫家娘子不妨此時打開看一看。”清輝見溫宥娘將信收進袖中,不由提醒道。
溫宥娘隻好從袖中將信拿了出來,兩人扯了半天的話,說了半天的家母、令慈,為的不就是這封信?
在這裏打開看亦無妨,橫豎清輝當是看過才對。
溫宥娘將信打開,將目光集中在那一方紙上,隨後臉色變得不太好。
信中的內容……
將信合上,溫宥娘十分不客氣道:“固今日清輝請宥娘來此,便是為了這一封信?”
字是張氏的字,可內容,似乎太過於勁爆了些。
清輝並未直接回這個話題,隻問:“清輝剛來京都之時,就聽街頭巷耳在傳溫府中事。不知真否?”
溫宥娘微微一笑,“街頭巷耳裏的消息,大多是流言。”
清輝聞言看了溫宥娘一眼,也跟著笑了,“莫不是溫家娘子之前與清輝說的話是假的?溫家娘子與令慈之間一絲母子情也無?”
溫宥娘一歎,“清輝想說甚,盡可直言。今日爾與吾之間,不入第三人耳。”
看完信尚且這般鎮定,清輝再心裏重新估量了溫宥娘一番,道:“清輝也不過想替家母討一份公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