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堂的四名家仆焦急地等待了三天之後,始終等不到欣蓉的出現,強忍著到吊橋對岸一探究竟的衝動,騎上快馬,急奔兩廣而去。用了五六天時間,累垮十來匹好馬之後,這四名家仆拖著疲憊的身軀,終於到達李錦的府邸。李錦雖然不認識這四名家仆,但是李錦的一些隨身護衛卻是來自天行堂,錦衣衛之間早有照麵,相互認識,再加上,西廠已經把通緝天行堂六大統領的榜文張貼到了兩廣之地,四名家仆還是一副風塵仆仆、情真意切、焦急萬分的樣子,李錦對他們所述的情況不由得他不去相信。情況了解之後,李錦先是安排這四名家仆到廂房好好休息,另一方麵,召來幾位可靠的心腹謀士,在自己府中商議營救之計。這幾位心腹之中,不可不提的便是十三太保之首肚絲的私生子羅升,他知道自己能夠追隨李錦至兩廣,並成為他的心腹重臣,在本地行政工作方麵一展所長,全都有賴於天行堂統領的賞識與推薦,所以,當他知道天行堂出現危難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出來表示願意全力參與救援工作!其他謀士對此事均是不置可否的態度,因為他們都在擔心,假如此事讓西廠知道了,可能會受到嚴重的牽連,性命難保不說,甚至會禍及家人!李錦有見及此,便隻好屏退其他人,單獨留下了羅升,兩人合議起來。李錦說道:“這件事,本官的態度是很明確的,救是一定要救,但是不能強攻,隻能智取,畢竟其他人說得也有道理,要是讓西廠知道是我們在鬧事,弄得不好,人沒救著,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得不償失!羅升,你怎麼看?”羅升點點頭,道:“卑職認同大人的觀點!卑職認為,我們要先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把統領夫人他們給擒住了,再順藤摸瓜把那個人找出來,統領夫人不是被通緝的對象,我想總會有突破點,讓夫人他們可以平安出來!”羅升所說的突破點,李錦心中明白,於是點點頭,道:“嗯,說得對!既然禍起福州城,那我們就從那裏開始想想辦法!”李錦看了看羅升,猶豫了片刻,“看來,這事我得親自操辦!”羅升看懂了李錦的心思,拱手拜道:“萬萬不可!此時事關重大,又係及西廠要害,李大人不能親自參與!請大人將此事交托卑職,卑職定不負命!”李錦為難說道:“你也知道,這事情弄不好會被西廠……”羅升跪拜道:“正因如此,大人更不能去!大人為兩廣父母官,萬一有什麼閃失,個人榮辱興衰事小,但百姓安樂事大,老百姓不可以沒有了大人!天行堂眾統領與大人對卑職都有再造之恩,為了天行堂就算赴湯蹈火,卑職也在所不辭!何況,大人了解卑職的能力,卑職一定可以想到萬全之策,將統領夫人他們安全救出,請大人放心!”李錦扶起羅升,心中大慰,說道:“好吧,既然這樣,你就去吧!這件事情的確棘手,如果有什麼需要的,你盡管說!”羅升道:“我想暫時也沒有什麼需要,我和那四名家仆一起去便可!”李錦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隨後走入內堂,少頃拿著一大疊銀票走了出來,遞給羅升,道:“這裏一共五十萬兩,你拿著!”羅升大驚,用奇怪地眼神看著李錦,說道:“這些銀兩……”李錦笑了笑,道:“不要多想!事情是這樣的,當初,天行堂的幾位統領讓本官到此地任職的時候,他們知道兩廣之地窮苦,擔心我工作開展不容易,就讓我帶上這些銀兩,一方麵可以用作日常開支,另一方麵可以接濟貧民,但是我一直沒動用,直到現在才派上用場!”羅升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好奇問道:“他們又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兩?”李錦道:“這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詳談!但是你放心,幾位統領都非常清廉,這錢雖然不敢說完全來路端正,但絕對不是他們搜刮的民脂民膏!”雖然如此,羅升仍然不敢接過,他知道李錦為官廉政,生活清苦,甚至在府衙開支不足的時候,李錦還要以自己的俸祿填補,於是說道:“那還是留給大人使用吧……”李錦將銀票塞到羅升懷中,正色道:“拯救統領夫人這事更重要!這些銀兩,你好好用,大膽用,我也明白官場的規矩,有錢能使鬼推磨,適當時候好作打點!”羅升不再推托,將銀票折疊整齊,謹慎地放入懷內深處。次日,待四名家仆好好休整過後,羅升便立即拜別了李錦,與他們一同往福州城出發。在出發之前,四名家仆曾經向李錦和羅升提及福州城知府竺儒,以及之前發生在福州城的一切。李錦聽後,不禁啞然失笑,他也沒想到福州城知府會是自己曾經的上司,於是便將竺儒的為人大概地講述了一遍,給羅升提供參考。羅升等人一路馬不停蹄,緊趕慢趕,也用了七天時間,才趕到了福州城。趕路的時間雖長,但也正好讓羅升獲得充分考慮的間隙。他綜合一切進行分析,認真考慮一番之後,便決定以富商大賈的身份,著手與竺儒進行接觸,要盡快與之攀上關係。竺儒府邸中,身穿華貴綢緞長袍的羅升,與四名家丁打扮的神隱堂家仆,在客廳上靜靜等候著。竺儒聽下人通報,一位名叫竺升的年輕富商初到福州城營生,特意要來拜訪他這位當地的父母官,而且見麵禮非常豐厚——白花花的白銀五千兩!竺儒已經很久沒有碰上如此大方的貴客,頓時笑逐顏開,看著那亮瞎眼睛的銀兩垂涎失態,待胡嚴幾番催促之後,他才總算回過神來,但又故作矜持,端起官架子,領著胡嚴緩步出堂相迎。剛一見麵,羅升便展開笑臉,熱情地躬身行禮,拜道:“草民竺升,拜見知府大人!”竺儒“嗯”的一聲,平和友善地回應道:“竺先生免禮!”然後手一揮,將羅升引向上座,“竺先生,請坐!”再向下人吩咐道:“來人啊!上好茶!”羅升一聽,知道那見麵禮對上了脾氣,心中輕笑,滿臉笑容地先請竺儒到主位坐下。茶上來了,羅升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細細品嚐,喝下兩口後,發出讚賞的聲音,說道:“早聞福建產好茶,知府大人的茶更是茶中極品!”胡嚴趁機拍馬吹噓道:“說道品茶的功力,咱們知府大人在福州城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是嗎?那太好了!”羅升佯裝喜出望外,說道:“草民正是想來福州做點茶葉買賣,原本正愁沒有人指點,今日真是福從天降,竟然碰上了知府大人這位茶道高人,還希望知府大人多加提點提點!”竺儒嗬嗬一笑,擺擺手,道:“竺先生客氣了,不要聽師爺的胡言亂語,下官隻是略懂一二,不敢妄言!”“大人不要客氣才是!”羅升裝出為難的表情,“如果大人不願相助,那草民隻能效仿劉備,三顧知府府,請大人出山了!”竺儒哈哈一笑,道:“竺先生言重了,言重了!”他又故意看了看胡嚴,勉為其難地說道:“好吧,既然竺先生看得起下官,那以後竺先生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盡管說便是!”羅升站起來,拱手拜道:“不敢說用,不敢說用,大人可是草民的福星,是百姓的福星,能有大人提點,是草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