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回去?我有說我要回去嗎?就算歇息也是在這裏啊。”居天桀冷笑。
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身子,宛夜剛想反駁怒斥居天桀的傲慢,但是在抬頭的刹那想起姐姐溫柔的小臉,所有的火都被瞬間澆滅。低下頭盯著腳尖,宛夜沒有再說話,也不敢跟眼前的男人再多分毫的交流。
一夜無眠!
這還是宛夜來到這個世界十四年以來度過的第一個無眠之夜。整整一晚上,她都是以僵硬的姿態仰望著屋頂,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刷上紅漆的橫木,在夜裏閃爍著迷惑的光芒。
身邊的男人似乎已經睡下了。雖然沒有鼾聲傳出,看那平緩的氣息,想來應該是進入了甜美的夢想。
這麼想著,宛夜臉上的神情越發難看了。
這個叫居天桀的男人,總是仗著自己是的丈夫不斷的用言語來侮辱她。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五年之約,以宛夜有仇必報的脾氣,早就不顧一切的隻想將滿袋的銀針全部插進那個人身體裏。
隻可惜,現實是,五年之約是真實存在的。而在這之後所有的假設,都成了枉然。
到天將明的時候,宛夜才終於模模糊糊的陷入了睡夢中。在她閉上眼睛之後,身邊的男人也慢慢睜開了幽深的眸。清冷一片,泛著血絲,顯然也是一夜無眠。
轉頭側身看著身邊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看著那張傾城容顏上恬淡舒適的睡顏,一時間,竟有些心神蕩漾起來。
意識到這個情況,居天桀狠狠的皺眉,像是要逃避什麼般迅速閉上眼睛。許久之後,也慢慢陷入了沉睡中。
宛夜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床位已經空了。用手一摸,已經有些泛涼,顯然對方已經起床離開很久了。
想到醒來後不用跟那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雲,宛夜滿意的勾了勾唇。但是很快,笑容散去,落寞襲來。
“夫人早!”
“奴婢見過夫人!”
“見過夫人!”
獨自一人在院子裏晃蕩,不知何時竟慢慢走出了自己的院門,闞澤旁邊忙碌著準備打擾的仆人,宛夜依舊是揚著淡淡的淺笑,如水的溫柔,將近日來傳出的主母很凶悍的留言打散了不少。
隻是,在沒人的角落,夜還是習慣性的微微低頭,掩去不知何時流露出來的落寞。
清晨的山莊,霧氣很濃,但是空氣很清新。宛夜閉上眼睛,微微仰頭,深深的吸氣吐氣。然後就在這周而複始的動作中,所有的煩惱與疲憊都被衝走了,隻剩下脫胎換骨的精神颯爽。
也正是因為這一時的清醒,宛夜決定了一件事,去跟那個男人講和。不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也不是因為要向那個男人示弱,隻是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逞強的權利。
姐姐,還在那個人手裏。
摸著手腕一直未脫下的手鐲,宛夜的眼神有些迷離,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被姐姐抱在懷裏喂東西吃的場景。那個時候,很開心很幸福。所以,為了心裏的那絲幸福,一定要守護好姐姐。
這麼想著,一貫堅韌的眼神中泄露了一絲脆弱的神色。
打好主意後,宛夜歪頭發了一會呆,漆黑的眼眸中瀲灩一片,帶著輕微的遲疑。她知道,隻要自己這次妥協,那就表示她已經開始遠離那個桀驁的夜了,不再是在黑暗中綻放妖嬈的妖精,一時間,有些落寞。
將手上的玉鐲脫下來,小心的揣在手中看了一會,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放回懷中。
有些事情,還在不能考慮,所以,先放下吧。
幽深的眸子閃了閃,最後還是邁著堅定的步子往那個熟悉的方向走去。
“扣扣!”招手讓站在門外的小丫鬟退下,宛夜上前彎指扣了扣門。
“誰?”很快,裏麵就傳來那個清冷的男聲。
“夫君,是妾身。”對那個“妾”字很敏感,但想到這個年代的習慣,隻是下意識的皺眉後就把這個細節拋在了腦後。
顯然是沒料到她回來,宛夜清晰的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奇怪的悶響。然後在沉寂許久之後,才隱約聽到凳子移動的聲音。過了一會,男人清冷依舊的聲音傳出:“什麼事?”
“夫君,妾身想跟你談一下。”說著這句表示示弱的話,宛夜的臉色很快就失去了一貫眉眼飛揚的光彩,黯淡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