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欣，不是叫你一個人進來麼，怎麼還帶了一個雜人？”陳鳳音從繡花屏風後走出，打量了一下宛欣身邊的人，然後才一臉不悅的輕斥道。
“娘，夜兒不是外人，她是我妹妹。”宛欣一把拉住宛夜，然後鄭重的宣布道。
“什麼妹妹？”陳鳳音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年幼但已有惑世之顏的人，沒好氣的嘲諷道：“我的女兒可沒有什麼賤人的妹妹。”
“娘！”宛欣大吼一聲。
宛夜一呆，然後適時的垂下眼，以防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譏諷。賤人麼？是的，那個丟下女兒跟別的男人私奔的女人，應該算是賤人吧。
“娘，不準你這麼說夜兒。夜兒是好孩子，姨娘的事跟夜兒無關。”宛欣緊緊抱住宛夜，毫不退讓的對上臉色冷然的娘親。
“什麼樣的花結什麼樣的果。上梁不正下梁歪，賤人生的孩子，也是賤人！”
“娘！”
看著眼前那對感情很好的母女因為自己而吵成一團的樣子，宛夜扯出一個冷冷的笑。低垂的羽睫遮住了那雙寒冰般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殺意。
“娘，夜兒還是個孩子，你不要說這種話。”性格溫柔的宛欣也沉下了臉。
“你看她這個樣子，才幾歲就打扮的那麼妖，這種人，留著也是丟我們景家的臉。”見一向乖順聽話的女兒竟然因為眼前這個人跟自己鬥嘴，陳鳳音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娘，你不要不講理。夜兒哪有打扮的很妖，這是女兒給她買的衣服。難道娘要說女兒是個很妖的人嗎？”宛欣被氣得快要口不擇言了。
“宛欣！”陳鳳音怒喝一聲，手氣得直發抖。
宛夜站在那，一直沒有說話。眼角的餘光瞟到那個老女人臉上橫肉抖擻的樣子時，暗下偷笑。注意到身邊人下意識的張開手臂保護自己的動作，宛夜輕輕的笑著，暖流在心間淌過。
“夜兒，對不起。”宛欣雖然脾氣溫和，但性子卻一直是極其倔強的。認準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別的事而改變，當下她就直接摟住夜的肩膀，然後做出轉身欲走狀。
“姐姐，沒關係的。”
直到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夜才慢慢抬起頭，對宛欣揚起一個脆弱的怯怯笑容。
“大娘。”夜轉身，看向身後那個整張臉都開始扭曲的女人：“我娘雖然做的不對，不守婦道跟人跑了。但是，夜兒也是爹爹的孩子呀，不知道大娘說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不是有些不妥當？而且大娘是長輩，都說長輩如父，那也可以說長輩如母了。這樣算的話，大娘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更不妥了。”
“你……你……你……”陳鳳音臉色頓時暗青，顫抖著手指上前：“你這個賤人！”
然後，一巴掌甩來。
注意到她的動作，考慮一下此時的情形，夜有些挫敗的咬了咬下唇，然後準備等候刺痛傳來的時刻。
雖然早就知道現在自己沒有能力跟眼前的人鬥，但忍了許久的怒火總是需要一個宣泄口的。夜暗暗握緊拳頭，卻沒有絲毫後悔之色。
但是，等了許久，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夜有些詫異的抬頭，然後剛好看到宛欣握住陳鳳音的手，眼神倔強的樣子。
“姐姐？”夜有些吃驚的叫道。
“娘，夜兒隻是個孩子。”放下握住的手，宛欣低著頭輕聲道。
陳鳳音氣得臉通紅，手指在宛欣和宛夜兩人之間打轉，卻一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夜兒，別怕，姐姐會保護你。”宛欣低頭對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繼續看著眼前的女人：“娘，你心情不好，我先走了。”
“姐姐，對不起。”從房間裏出來，兩人享受了眾人各種複雜的注視。而宛夜，在出了院門以後就蹲在那，沮喪的垂著腦袋。
“夜兒，別怕。”宛欣摸摸宛夜的頭，有些擔憂，卻沒有表現出來。
“姐姐，你去陪陪大娘吧。我先回去了。”夜猶豫了一下，最後才嘟囔著說道。
“夜兒？”
“我不希望姐姐因為我跟大娘吵架。”粉嫩的唇微微嘟起，夜孩子氣的偏頭。
“好了，知道了。你一個人的話沒關係嗎？要不要我派個人送你？”
“不用了，姐姐，你快去吧。夜兒最喜歡姐姐了。”
“姐姐也最喜歡夜兒。”宛欣露出一個寵溺的淺笑，然後起身轉頭走了回去。
而宛夜，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纖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裏。
沒有人想到，這次的分離，竟會那麼久。
做為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小姐，夜在景家的地位可想而知。雖然近一年來那些平日經常欺辱她的人已經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亡，但其他人看宛夜的眼神，卻不會改變。特別是在她還有一位做出那種傷風敗俗醜事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