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清丹自荀夢醒來聽到的她說的最長的話。
但是清丹卻沒有一絲歡喜，反而驚訝於荀夢給出的原則。
狠啊，她這一手是真的狠啊。
當然，清丹也理解她為什麼會給出這樣兩難的選擇。
如果不是墨離，荀夢和蘇齊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失去，對絕大部分而言都是難以承受的事情。
更何況是對荀夢那麼重要的蘇齊。
從他認識荀夢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裏便和那個人連上了一條線。
她的生命因那個人而開始，對於她而言，他就是她的命。
命都沒了，活著的荀夢還會對誰手下留情呢？
清丹心疼著這個女神，從前他們在一起吵吵鬧鬧的日子，現在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他也不想看到她這副樣子。
她變了。
而墨離，自從幻境中出來之後，便在衰老，荀夢心裏在想什麼，他清楚，他也知道她恨自己。
不是一般的恨，她恨不得自己死。
自己讓她承受孤獨，她便讓自己陷入兩難。
她變了。
————
“我選哥哥的命。”
阿蕊的回答在墨離的意料之外。
如果自己死了，她就是狐族的當家人，再也沒有人拘束她，一副身體，是她苦求了上千年的。
而眼看著阿蕊將身體交了出去，在靈魂離開身體的瞬間，那副身體便被荀夢收了起來。
荀夢看向床上的墨離，眸光平淡，在那平淡之下呢？
墨離知道，在那平淡之下是看不見的波濤洶湧。
眼見著荀夢的手抬了起來，清丹立刻製止了荀夢的動作，
“你瘋了嗎？你這麼做，是要折壽的！”
荀夢要做什麼呢？
墨離清楚，清丹清楚，唯有阿蕊不清楚。
她看著那個始終跟在荀夢身後的人攔住了荀夢，不讓她救自己的哥哥。
原本渾身虛弱的阿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她真的做不到。
“那你告訴我，我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荀夢的眼神依舊很平靜，就像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裏，他看到的荀夢一樣，可不一樣的是，現在的荀夢，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雙眼眸之下。
而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清丹無法反駁。
終於，他想起來了。
敢在荀夢要救人之前，清丹說道，
“生民需要你，天下需要你，你就忍心棄他們於不顧嗎？如果蘇齊上神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荀夢看著清丹，沉默了良久，手中的藍光漸漸消失。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荀夢往墨離的嘴裏塞了一個東西，接著便離開了。
墨離含著嘴裏的續命丹，淚水從眼角旁滑落。
————
“這是要去哪裏？”出了岐山以後，荀夢便一直向西走，清丹看著她的方向，始終沒有想明白她要去哪裏。
昆侖山，荀夢的腳步停在了昆侖山下。
“你要找誰？”
“昆侖之主。”
驚龍？清丹不由得震驚到了，驚龍，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提過這個人了，在所有人的意識中，他是和洛秋一樣活在故事中的人。
可對於荀夢而言，他卻是確確實實的存在的。
昆侖之巔，荀夢找到了在等著她的驚龍，也就是楓清絕。
“你來了。”對於荀夢的到來，楓清絕並不是很意外，相反，對於荀夢的到來他倒是覺得有些晚了。
“你想好了嗎？一旦你拿走了，這天地間再也沒有第二方明鏡了。”
“……”荀夢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而此時清丹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用明鏡救墨離的命。
從此以後，明鏡就是墨離，而墨離就是明鏡。
驚龍一抬手，清丹感覺腳下震動了一下，緊接著天光大作，金色的光芒從驚龍的身後刺到清丹的眼睛裏。
清丹被刺的閉上了眼睛，冥冥之中她聽到身旁的荀夢說，
“謝謝。”
那聲音是荀夢，可語氣卻不是，那仿佛是跨越了千年，萬年的障礙的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