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女兒的身邊,用粘著鮮血的嘴唇輕吻她薄如紙片的皮膚,女兒聽了她的歌,已經沉沉的睡過去,這有魔力的歌聲,就連外麵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也絲毫不能影響她的睡眠,就像是童話中的白雪公主,她不想讓女兒看見自己死在人類的手裏。
“利巴爾多組長,據說曾經有大家族上萬紅靈晶求購塞壬幼靈,可惜難以得到呢!啊,那畢竟是個傳言,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些請來的靈師就一個不要放過了吧!”外事部副組長米歇爾在老紳士的耳邊低語。
“你說的沒錯,我們把塞壬幼靈交上去,組織一定會給我們大量的功勳,到時候...我們也能身居高位。不必在這個龜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值班了,這些請來的靈師,我本來就沒想讓他們活著回去!”利巴爾多陰冷的掃了一眼周圍的‘同伴’。
“好了,這隻塞壬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大家奮力向前,誰最後殺死塞壬,我就額外獎勵他雙倍的酬勞!”他大喊一聲。
“其心可誅啊!”希伯萊感歎一聲,他站起來,調節了望遠鏡的焦距,方便觀測,“這個家夥鼓動同伴奮力向前,是想讓他們抵擋海妖塞壬的垂死掙紮吧!看來他對這些人早有殺心了!”
海妖披頭散發,勉強抬起頭,身上不時噴出一股血泉,地麵漸漸盈.滿一汪血窪,雖然大片的皮膚焦黑,龜裂,血線和猙獰的傷口無處不在,但是她的眼睛明亮的如同雨霧散開的夜空中那輪圓月。
希伯萊忽然想起在多諾可城邦的月圓之夜,月亮是那麼明亮而純粹,清冷的讓人心悸,要把你的心裏的熱血都澆涼濕透。
塞壬開始唱歌,不是那種悠揚誘惑的旋律,而是沙啞的,如同破瓷片相互劃動的噪音,刺耳無比,與其說是在歌唱,不如說是詛咒,她一邊唱著,氣息卻漸漸弱下去,身體慢慢開裂,粉碎。
伊莎貝拉捂著嘴抽泣起來,她低下頭,不忍看到這一幕慘劇。連加圖都麵色肅然,他對希伯萊說:“頭兒,這是海妖的獻祭之歌,用自己的生命詛咒敵人,同時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如同用尖刀剔開皮肉,在骨頭上刻劃...”
這歌聲蕩漾開來,利巴爾多開始沒覺得什麼,隻是以為刺耳難聽,耳朵裏的棉球沒有絲毫的阻擋作用,似乎歌聲是從心裏響起的一樣。
他們慢慢逼近塞壬,小心的防備著她的臨死反抗,但出乎意料的是,海妖一點也沒有發難的意思,依舊唱著嘶啞難聽的歌,身上的裂痕也越來越多,露出森森白骨,這幅慘象讓他們心裏升起壓抑不住的恐懼。
“她,她已經死了!”一個靈師叫了起來,海妖的身軀完全粉碎,麵目全非的頭顱跌落在地,剛好吐出最後一個音符。
無聲的力場擴散開來,地獄般的魔音在這些靈師的腦袋裏轟然炸響,接連倒了下去,接著便是一片寂靜,這些靈師,包括靈的魂魄都被這首獻祭之歌粉碎了,方圓百米,除了她的女兒,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結束了。”
希伯萊如同大夢初醒,他低頭沉默不語,忽然有些意盡闌珊,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悲涼結局,海妖塞壬的不屈意誌給他極深的印象,也許,為了這樣的生命,開始的時候就施與援手,也是值得的吧!
自我犧牲,希望她的靈魂能上升到天堂裏去。
加圖和伊諾克也都沉默不語,有時候什麼信念,堅守,往往會被沉重的現實擊垮,根本承受不起生命的沉重。
希伯萊走進岩洞,來到那隻塞壬幼靈旁邊,端詳了一陣她熟睡的側臉,捧起貝殼,對加圖說:“把這位母親好生葬了吧,其餘的屍體都扔出去,暴屍荒野,然後把這個洞穴封死了。”
“伊莎貝拉,這隻塞壬幼靈歸你了,照顧好她,母親去世,她一定很悲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