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自己打探不到消息,又擔心將來的前程,所以故意慫恿他人前去,難道以為奉承幾句就行得通?杜玫若心下冷笑,隻道:“嗬,婕妤的話固然不錯。隻是如今,皇上有旨需要靜養,不讓任何人打擾,本宮怎敢違旨前去?再說,皇上最近又不早朝,多總管也隻在泛秀宮,便是想遇到也是難呐。”
楊婕妤眸色失望,頷首道:“也是,隻有慢慢等著了。”
“等麼,倒也無妨。”杜玫若慢悠悠撥著茶,“隻是不清楚皇上病的如何,心裏總是懸掛的慌,倘使知道一星半點兒,也好安心為皇上祈福。”說著向前直起身子,一派鄭重,“若是婕妤有好消息,可別忘了知會一聲。”
“是,嬪妾先告安了。”
玉荷看著她漸漸走遠,小聲道:“奴婢怎麼覺得,她不是皇貴妃娘娘的人呢。”
“你以為,人人都是鍾翎宮那位呢?”杜玫若將茶盅墩在桌子上,冷聲一笑,“這後宮裏的人,誰不是先為自己著想?即便拿大公主來說,平時裏那般近親泛秀宮,難道是真的喜歡皇貴妃娘娘,不是為著自己的私心?像楊婕妤這樣的,能夠一麵向皇貴妃獻殷勤,一麵又不忘討好本宮,就知道不是什麼安分的人!”
“那——”玉荷稍稍遲疑,問道:“依娘娘看,她會去打探皇上的消息麼?”
“誰知道,管得她呢!”杜玫若不耐冷笑,起身走到窗扉前麵,朝著泛秀宮方向遙遙看去,“皇上的病不光突然,而且奇怪,越隱瞞著越覺得不對,總不成是……”到底不好直接說出來,隻得將話咽了下去。
“是啊。”玉荷深以為然,應聲道:“若是要瞞也該瞞著大夥兒,為何隻讓皇貴妃娘娘一人知道?若是有個什麼……,娘娘可該怎麼辦呢?”
“哎。”杜玫若輕聲一歎,“正是這點讓人擔心呐。”
“娘娘,那眼下該怎麼辦?”
“咱們什麼也別做,靜觀其變。”杜玫若搖頭歎息,細細分析道:“若是皇上病得不重,過幾日就會去上早朝;若是果真病得厲害,就算皇貴妃她鎮得住後宮,也沒法控製滿朝大臣,絕不會一直安靜下去。”
玉荷點了點頭,“也對,那就再等幾日。”
杜玫若靜下心想了想,吩咐道:“雖說不宜輕舉妄動,但咱們也不能傻坐著。把紙筆墨硯都拿過來,本宮要書信一封,趕緊讓人出宮送回家中,問下爹爹的意思。朝中大事,爹爹應該更清楚一些。”
玉荷伺候著她寫好書信,出去交給妥當的人。折身回來時,因見杜玫若還在默默出神,乃勸道:“皇上平日待娘娘甚好,不會對娘娘不聞不問的,等到稍好一些,自然就會傳召,娘娘也別太擔心了。”
“好?”杜玫若幽幽一笑,似是自問。
玉荷不解道:“娘娘怎麼了?自從晌午看了呂家娘子的信,一直愁眉不展的,到底裏麵說了什麼?娘娘……”
杜玫若收回恍惚的心思,抬頭道:“對了,那封信仿佛還有東西,剛才沒來得及看完,就在茶盅托盤底下壓著,你去拿過來瞧瞧。”玉荷取了信封回來,果然還有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信紙,趕忙遞了上去。
信上內容十分簡單,字跡也很秀氣。看起來應是呂家娘子所寫,言稱若致使寶妃娘娘小產另有其人,請求能夠網開一麵,今後不要再追究呂家的人。呂岐雖然處斬,但還有幼弟在太醫院供職,另外長子也是個小醫官,想來呂家娘子擔心家人前程,故而才急於撇清呂岐的失誤。
“蠢貨!”杜玫若陰鬱冷笑,將信紙用力揉成一團。
不論是小產還是絕育,呂氏自然以為是後宮爭鬥之故,多半想著能夠提點自己,也總算是將功補過。隻是她萬萬想不到,此事會把皇帝牽扯進來,倘使猜想屬實,自己隻會一心想殺人,哪裏還會輕易放過誰?不過也好,否則自己始終蒙在鼓裏,至死也不曾疑心,豈不活得太冤枉了些?
“娘娘……”玉荷似乎被嚇得不輕,結結巴巴道:“呂、呂家娘子……,在信裏說了什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