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深得皇帝的寵愛,倒也知道今時非常,不是可以撒嬌耍賴的時候,金晽公主隻得點頭道:“那好,我先進去瞧瞧慕母妃。”
“是,皇貴妃娘娘在偏殿。”
金晽公主轉到偏殿臥寢,隻見慕毓芫正在窗邊看書,聞聲回過頭來,微笑道:“寅雯來了,過來坐著說會兒話。”她臉上神色平淡,似乎與尋常沒有分別,指了座位,又招呼宮人端茶上來。
“慕母妃,父皇的病……”
“嗬,沒事。”慕毓芫微微笑著,細聲軟語說了幾句,大致內容與多祿的一樣,末了補道:“寅雯你這般關心,也不枉費皇上疼你一場。回去以後,約束下人不要多做議論,不然胡亂揣測,難免會生出什麼流言來。”
聽了這番滴水不漏的話,知道再無可能問出什麼,隻是細細琢磨起來,仿佛又藏著什麼隱情似的。金晽公主猛然想起從前,皇帝囑咐自己的那番言語,“平時要聽你的慕母妃的話,別去惹她生氣,將來……,她自然會好好的照顧你。”當時,自己聽得不大明白,此時想起,忽然猛地驚心起來!
將來?!難道是……,金晽公主不敢再想下去。而此時,除了皇貴妃以外,其他人根本見不著皇帝,更不由生出一種莫名寒意。恍惚許久,才聽到慕毓芫在叫自己,回神問道:“慕母妃剛才說什麼?兒臣無狀,沒有認真聆聽說話。”
“沒什麼。”慕毓芫輕拍她的手,安慰道:“等過幾天,皇上的精神養好些,再跟允琮一起進宮請安,也好敘敘家常。昨夜我總沒大睡好,有點犯困,頭也開始發疼,你先回去歇著罷。”
“是。”金晽公主甚是無奈,隻得告安出去。
出了泛秀宮側門,正好撞見迎麵而來的寶妃,與慕毓芫的平淡若素不同,眉宇間明顯帶著某種焦慮。稍稍猶豫了一下,上來問道:“公主,你見著皇上了麼?”
因為杜玫若入宮的緣故,二人生分了許多,加上後來屢次言語不和,金晽公主更對她有不少惱意。聞言冷聲一笑,淡淡道:“我見沒見著,與你何幹?再說,你不是父皇最疼愛的妃子麼?有什麼事,自個兒去問好了。”說畢,拂袖轉身而去。
杜玫若待人漸漸走遠,歎氣道:“看來,公主也是沒有得見。”
玉荷問道:“娘娘,咱們先回去麼?”
“走罷,再去也是無益。”杜玫若在心內搖頭,既然連金晽公主都被拒絕,自己再多說也是枉然,還不如回去想個對策。
然而辦法還沒想出來,就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宮外呂氏家人,有封密信交與寶妃娘娘。當初因為呂岐沒能保胎,結果導致處死。從明處上來說,這件事是呂岐失職,呂家的人原該避著自己,以免被遷怒責罰。如今反倒有話要說,未免太過奇怪,心裏雖然疑惑,仍讓人將信呈了上來。
帶信的小太監請求獨見,入內方道:“呂家娘子說,前時整理家中書房,在一本舊醫書內翻到信內紙片,說是懇請娘娘親自一閱。”
“玉荷,帶他出去領賞。”
杜玫若撕開密封信箋,內中紙片已經微黃,上麵寫道:“淡竹葉,根名碎骨子。性甘寒、無毒,入食無色無味,能墮胎催生,若婦人常用即可絕育。”隻有這麼一段沒頭沒腦的話,字跡甚是潦草,仿佛是倉促摘抄下來,打算再做詳細研究似的。可是,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絕育!!杜玫若猛然有所頓悟,難道說——?自己入宮兩年餘,帝眷甚濃,雖然未必能超過泛秀宮,卻也讓其他嬪妃難望項背。況且,自己還不足雙十年華,正是年輕,兩年不孕實在奇怪。假使真是因藥不孕,那麼會是誰做的手腳呢?
平日飲食,除卻跟皇帝一起用膳,都是淳寧宮內小廚房備膳,並無接觸外間飲食的機會。雖然與皇貴妃有所不和,但是為了避免事端,每逢節慶時泛秀宮賞賜,向來隻有金銀黃白等物,連藥材補品都沒有,當然不會親熱到送湯賜水。至於別的嬪妃,多數都隻有給自己請安的份兒,那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