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大王,福澤綿長!”一陣穩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眾人皆匍匐在地。
一名身著異族王服之人走出來,冠上插著三枚金羽,濃眉黑眼、身材魁梧,冷毅麵龐被燭光照得發亮,讓人不禁更加惶恐臣服。樂楹公主還殘著些許記憶,此人正是當初被交換人質送回去,而後曲折登上王位的霍連王——赤木達!也就是那時,自己才知道在雲琅的心裏,裝著的竟然是另外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此時身著一襲華貴水滑的紫貂裘衣,頭佩珠環玎玲,正麵含微笑朝自己緩緩走來。
霍連王與王後並列而坐,身側另有兩名麵目姣好的女子,看二人身份氣度,應該是霍連王的兩名側妃。霍連王微微眯起雙眼,唇角含了一縷微笑打量著,忽而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見樂楹公主抿嘴不答,自個兒想了會,對身側的端木以藍說道:“對了,那次我去青州被埋伏,後來王後你領著人趕來相救,當時這個女人仿佛也在場,好像還問了幾句話。”
“大約是吧,可惜已經不怎麼記得。”
“嗬,王後太過自謙了。”左邊的側妃掩麵一笑,幹淨的鵝蛋臉麵,因為唇齒帶笑而愈加可人,聲音亦是甜潤,“我那會雖然沒有服侍大王,也聽說了一些。當時對方有位將軍不肯放人,後來王後以身犯險親自刺殺,以致敵軍傷亡慘重,可是為我們霍連立下過赫赫大功啊。”
端木以藍保持恬靜微笑,淡淡回道:“桑吉王妃,塔哈爾已經安全回來,你們姐弟不趕著好生團聚一會,倒還有空在這裏說笑。”
縱使樂楹公主初次來到霍連王宮,也能感受到座上兩名女子的敵意,比起京城皇宮的那些女人來,還真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但聽端木以藍說到什麼塔哈爾,心內正在迷惑,便見身側的青年抱拳道:“大王,要怎麼處置這個女人?她可是中原公主,再怎麼也能換回不少東西吧。”
“嗯——”霍連王沉吟不答,似乎在思量著樂楹公主的價值,一時未做決斷,倒是先朝塔哈爾說道:“前幾****被燕軍抓住,桑吉她很是擔心,下次再如此莽撞,一定不能輕饒了你!”
樂楹公主暗自好笑,心想此人隻知道說別人,當年的自己還不是一樣,然而轉念想到雲琅生死未卜,心情不由又漸漸低沉下去。
桑吉王妃卻有些忿忿,漲紅了臉爭辯道:“大王,塔哈爾既然抓到這公主,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先頭罰也罰過了,如今總該有些賞賜吧。”
霍連王微微皺眉,隻道:“不急在這一會,回頭再說。”
“大王,不如這樣可好。”端木以藍一直沉默不語,此時含笑說道:“既然是塔哈爾抓到中原公主,不如交給他來看管,這位中原公主身份尊貴,換回幾百個俘虜應該不成問題。等到那時,就讓塔哈爾領著人前去交涉,等他為我們霍連立下功勞,大王再重重的賞賜也不遲。”
桑吉王妃終於閉了嘴,霍連王也頗以為然點了點頭,笑著讚許道:“不錯,還是王後想的周全,那就讓塔哈爾帶她下去吧。”
樂楹公主覺得自己就像那案板上魚,在刀光中被人扔來扔去,不由又氣又恨,忍不住恨恨咬牙朝上怒目。恍惚之間,仿佛看到端木以藍在隱隱微笑,頗為意味深長,隻是轉瞬一閃便已不見。
明月如鉤、滿盤銀砂,極北的夜空幹淨澄澈。雲琅抬頭仰望深藍色夜幕,覺得時間流逝的太快,不過鬥轉星移的功夫,自己已在冰雪世界呆了整整三日。先頭瞧著那名俘虜身上的裝束難得,便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後來哨探回來稟報,竟然是霍連王側妃的親弟弟。主將失蹤、軍營混亂、走脫俘虜,一出又一出的戲唱下來,現在應該滿世界都以為自己無幸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