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微風掠過山頂,慕毓芫迎風遠遠眺望著,青山碧水、連綿如畫,心間是從未有過的清爽暢然。抬頭看向明帝的眼睛,似有一泓清泉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不自禁的回答道:“旻暘,我很喜歡……”
“宓兒,你知道朕為何要祭天麼?”明帝臉上神色透出凝重,見慕毓芫隻是搖頭,於是微微一笑,“我朝與霍連國衝突多年,近些年來霍連人越發猖狂,讓青、定二州受難深重,朕已決定對霍連出兵!”
“出兵?”慕毓芫回頭看了下群臣,雖然隔著數十步距離,還是不便高聲言談,盡量壓低聲音,“怎麼如此大的事,朝中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是沒有消息,而是還未公開。”明帝輕輕搖頭,“已經密議了大半年,前些日子聖旨已經傳下,暫時隻有相關的人知曉。今天舉行祭天儀式,便是要昭告天下,我大燕朝國富民強、糧馬充足,區區霍連蠻子不足為患。”
“既然皇上壯誌已籌,那臣妾就祝我軍捷報頻傳、旗開得勝,此次征戰能夠永絕後患,讓天下百姓都過上安生日子。”
明帝微笑嘉許,又道:“一旦開戰,將來的事端必定諸多。縱使我朝兵力富足,然而遠去千裏征戰,兵馬糧草都是銀子鋪成,不可謂不艱難呐。國中開支自然要縮減,你掌管著六宮事宜,少不得從你身上開始,還更要聽後麵妃子們的抱怨。到時候朕忙碌起來,恐怕也顧不上,沒準心情焦躁衝撞了你,隻怕後悔當初……”
慕毓芫迎上皇帝的目光,篤定道:“旻暘,我不後悔。”
“宓兒——”明帝的眸光綻出喜悅,貼得更近一些,聲音裏帶著低低歡笑,“今日有上天為我們作證,此生一定會攜手走下去。”
“嗯,會的。”慕毓芫輕輕點頭,盈盈含笑。
山腳下大片的綠苗金花,正在明媚陽光下透出鮮亮,隨風翻起陣陣浪湧,好似在歡欣鼓舞的搖曳晃動。百姓們不斷仰頭眺望,隻見帝妃二人並肩而立,似乎正在仰天述頌著什麼,卻因相隔太遠聽聞不到。隻是二人相隔甚近,遠遠看去好似貼在一起,其狀恩愛非常,惹得圍觀人群唏噓無限。
祭天儀式步驟繁多,皇帝祝詞告天隻是其中一部分,接下來又有封玉策、祭地神等等,待回到宮中已是酉初時分。禦輦行到正德門停下,明帝要去啟元殿議政,另有金頂鵝繡鳳輿送慕毓芫回宮,臨走說好稍時過去晚膳。慕毓芫剛進椒香殿,隻見謝宜華已等候多時,笑吟吟走上來,“娘娘好生仔細,原來是跟皇上去祭天,卻一絲消息不透,將嬪妾等人都瞞過去。”
“事先我也不知,今晨才得到消息。”慕毓芫隻是一笑,上前挽起她往裏走,將寢閣內宮人都摒退,問道:“怎麼?莫非有人議論什麼?”
“嗯,也沒什麼。”謝宜華沉吟了一會,似乎在斟酌著說詞,半日才道:“隻是皇上如此待娘娘,嬪妾等人心裏很是羨慕……”
“嗬,什麼等人。”慕毓芫打斷她的話,轉身換了一襲雲雁紋錦素雅宮裝,走到妝台前理了理衣襟,對著鏡子搖頭道:“本宮自然知道有誰,也猜得到大概說些什麼,隻是那些人裏麵,斷然不會有你。”
“娘娘怎麼知道?”謝宜華在背後輕笑,上前幫忙拆掉鬢上繁重裝飾,將十二枚鏤空象牙鑲金鳳翅取下,挨次放進朱漆妝奩盒子,“嬪妾的心眼也很小,看見皇上待娘娘好,撚酸吃醋自是難免,沒準比別人還厲害呢。”
“是麼?”慕毓芫淡淡反問,凝目看向於她。
“娘娘,這是怎麼了?”
看著那明顯閃躲的目光,再想起俞幼安的回稟,慕毓芫思前想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問,最後隻是說道:“宜華,你怎麼會用……”
“必定是俞太醫多嘴,娘娘不用說了。”謝宜華的笑容微淡,低頭思量了會,“但凡後宮中的女子,莫不以有子嗣為榮。可是,如若子女不被皇上待見,嬪妾覺得倒是不如不生,單看如今的葉貴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