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似乎有些印象模糊,不由問道:“清瀾堂?那裏住著的是誰?”
“文才人。”吳連貴小心翼翼回著,又道:“文才人的貼身宮女喚作采茵,玉佩便是在她那裏找到的,另外還搜出些別的東西。”
“好了,別惹得皇上不高興。”慕毓芫聽出他最後一句的閃爍,淡淡將其打斷,溫聲說道:“天下多少大事等著皇上,難道還要為如此瑣碎小事煩心?齡嬪不是在鍾翎宮麼?凡事都讓她先裁度著,本宮先陪皇上回去午歇,隨後就過來。”
吳連貴忙道:“是,奴才明白了。”
明帝看著遠去的吳連貴,不快道:“朕也去瞧瞧,看她們要鬧出什麼花樣來!”
“嗬,臣妾不讓皇上去。”慕毓芫起身攔住皇帝,在他詫異的目光裏一笑,“轄理後宮是臣妾的分內事,皇上難道要越俎代庖麼?不如聽臣妾一句,先回去午歇著才是正經的,沒什麼大不了。”
“越俎代庖?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朕治你的罪?”皇帝失笑起來,象是從沒想過會聽到如此話語,想了想笑道:“不過,這話也隻有你才敢說。”
“那——,皇上還想聽誰說?”慕毓芫似嗔似笑的反問,雙眸如有盈滑的水銀在不定流動,笑聲更似山澗的一捧清澈泉水,潺潺淙淙,令人無限迷戀沉醉。
明帝有些不舍得移開目光,雙手漸漸收緊慕毓芫的腰肢,不容許她掙脫出去,那雪白的脖頸間散落著幾絲碎發,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喃喃道:“好,朕隻聽你一個人說……”
“皇上——”慕毓芫掙了幾次,急道:“這裏可是外頭,人來人往的。”
“嗯?”明帝鼻子裏悶哼了一聲,鬆手放開她,笑道:“你怕什麼?從前聽說人肉好吃,朕總不大相信,所以今兒便親自嚐了一嚐。”
慕毓芫聽他說笑有趣,遂問道:“如何?什麼味兒?”
“酸的,女人的肉是酸的。”明帝故意咂了咂嘴,一本正經的說道:“知道是什麼緣故嗎?有人愛吃醋,所以把自個兒的肉都洇酸了。”
慕毓芫輕聲笑出來,佯裝不懂問道:“是誰?”
新妃嬪們入宮近三月,文才人卻從未被皇帝召幸過一次,不過今兒的清瀾堂卻陡然熱鬧喧嘩起來,幾乎有些沸反盈天。那被指偷東西的宮女采茵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啼哭著,“奴婢……,奴婢沒有偷,真的沒有偷……”像是已經嚇得發昏,反反複複都是這幾句話,卻解釋不清為何會被搜出東西。
“嗬,正所謂——”江婕妤握著絲帕輕輕掩麵,眼角眉梢盡是得意,朝默不作聲的文才人瞥了一眼,不屑的輕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也不算稀奇呀。”文才人自小便有隱疾,一著急就有些口齒不清,因此雖滿臉漲得通紅、渾身顫抖,卻是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江婕妤還欲再說幾句,卻聽外麵小太監高聲唱道:“齡嬪娘娘駕到!”
殿內眾人都聞聲回頭,隻見門口立著一名秋香色錦雲宮裝女子,容顏秀雅、笑意淡然,正是統領鍾翎宮事宜的主位——謝宜華。她原本外出散心,直到被吳連貴找到才知宮中出事,此刻正搭著新竹的手走進來,微笑道:“江婕妤也在?想來是過來探望文才人的,怎麼不坐下說話?”
江婕妤趕忙襝衽請了安,一襲蹙銀線的軟煙羅裙觸地有聲,越發顯得身姿盈盈,退了幾步立在側旁,婉聲回道:“嬪妾前幾日丟失玉佩,原想著是隨手放亂沒想起,也沒認真放在心上。後來,有人說丟墜子那天見過采茵,嬪妾自然是不信——”
謝宜華輕聲失笑,打斷問道:“既然不信,還親自過來查什麼?”
江婕妤麵色大窘,臉紅的跟熟透的水蜜桃似的,頓了頓方道:“隻因嬪妾想著若查不出什麼,也好徹底賭住底下那些人的嘴,更是還給文才人一個清白。”她突然格外惋惜的歎了口氣,“誰知道,不光在采茵的箱子找到玉佩,另外還在箱底發現些散落的粳米!嬪妾不敢自專自斷,還請娘娘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