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倒是喜歡跟祉兒玩。”明帝似乎很滿意,含笑道:“可惜祉兒還太小,等再過幾年,你們兄弟二人便可以一起玩耍。你是祉兒的哥哥,要好生照顧愛護他,兄弟間和和睦睦的才是最好。”
三皇子神色認真,回道:“隻要有我在,保證弟弟不會被人欺負!”
“皇上,夜已經深了。”慕毓芫朝三皇子一瞥,眸中星光微閃,卻被淹沒在微笑之中,“再這麼說下去,寅祺越發該病重,皇上明日也沒精神上早朝,等白日閑的時候再說罷。”
惠嬪也道:“正是,宸妃娘娘也該累了。”
“唔,都回去罷。”明帝疲乏的點了點頭,偕著慕毓芫自近路走出詔德宮後園,小太監已將禦輦推至路邊,扶著二人上去。
禦輦內皆為明黃色鋪陳,正中蹙金而繡的龍紋坐褥軟似棉堆,明帝摟著慕毓芫往後半倚,合著眼簾輕聲道:“從前這些都有佩縝料理著,現在全落在你身上,也注意著保養自己一些。若是把你累壞一星半點,朕可不答應。”
“已經累壞了,皇上打算如何?”慕毓芫臉上微露憔悴之色,一雙明眸卻依舊水波瀲灩令人心折,含笑問道:“皇上是要賞,還是要罰?若是賞,就賞臣妾清清靜靜的歇息幾日。若是罰,就罰臣妾閉門靜坐半月,如何?”
“兩樣有什麼區別?”明帝掌不住輕笑出聲,看著麵前姣好入骨的容顏,憐惜撫摸上去道:“你是水晶玻璃做的人,原本就該讓人寵著、護著,如此俗事纏身倒是難為你了。”似乎觸動某種心事,末了歎道:“不過你放心,朕總不會讓寶珠蒙塵就是。”
慕毓芫淺聲笑道:“皇上隻管拿臣妾取笑,哪能夠比作什麼寶珠?”
明帝複又往後倚靠著,將她的雙手緊在自己的掌心,緩緩說道:“後宮裏有你為朕分憂,朕治理的江山亦有你共賞,如此夫婦齊眉的人生方才夠愜意。”
“夫婦……”慕毓芫聞言有些茫然,相熟的話語似曾聽他人說過,隻是此一路總有些身不由己,亦不知道命運最終歸向何處。
“怎麼,難道你不喜歡?”明帝抬手將她的臉捧向自己,意欲在剔透的容顏間看清楚什麼,“細想起來,你樣樣都好。隻是不知道何故,朕總覺得觸不到你的心,莫非還有什麼是朕不能給你的?”
“沒有——”慕毓芫的聲音仿佛有幾分凝滯,垂首微笑道:“臣妾方才是太過歡喜的緣故,所以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倒讓皇上多心了。”
明帝欲言又止,隻道:“唔,沒有就好。”
夜色掩蓋下的宮牆灰暗沉素,不似白日明媚陽光下那般金碧輝煌,禦輦緩緩行進在宮內大道上,木輪碾過石板硌出碎碎悶聲。遠處各宮主殿的燈光漸次暗淡下去,不得皇帝召幸的嬪妃們多半早早入睡。或許有人獨在月下淺傷,或許有人整夜輾轉難眠,隻是長夜終究會漫漫過去,待到天明便又是一片繁花似錦。
次日天剛蒙蒙亮,皇帝便已經趕去嘉正殿上朝。慕毓芫醒來微覺不適,不僅眉頭間隱隱脹痛,而且撐起身子時也有些乏力,聲音便有些浮脫虛弱,“雙痕,讓人到太醫院把俞幼安傳過來,再讓香陶去斟一些……”說到此處突然咳嗽兩聲,頓了頓才道:“不好,想是昨晚夜風吹得太久,多半是有些風寒症了。”
雙痕聞聲慌忙進來,坐在床沿輕輕替她揉著後背,急切道:“小姐,早說過你平日太操心,眼下可好,到底還是把自己累出病來。”
慕毓芫瞧她一幅長姊教導的模樣,不禁笑道:“哪有?不過受了點風寒而已。”
“奴婢已經讓人去傳太醫,過會便來。”香陶捧著白玉透雕花盞進來,揭開蓋子遞過去道:“雙痕姐姐可不是胡說。娘娘也該聽聽勸,做什麼把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平白為人操心還不落下好處,也是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