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娘娘吩咐,微臣不敢懈怠。”俞幼安讓小醫官侯著,自己細細診脈半日,忽而神色一驚,“怎麼會——”似乎欲要說什麼,又打量周圍一番,“下官有話要說,請婕妤摒退眾人。”
謝宜華揮了揮手,故意問道:“怎麼?莫非有喜了?”
“請婕妤恕下官直言,切莫太過傷心。”俞幼安欠了欠身,神色凝重道:“以方才的脈象來看,婕妤似乎平日常用麝香。隻因女子若是用多了,時間長久便會導致不孕,此乃宮中禁物。”
謝宜華倒不吃驚,隻問:“那如今,症狀可算嚴重?”
“時間不算短,隻怕有些難辦。”俞幼安搖了搖頭,回道:“不過,下官既受宸妃娘娘所托,自然盡心竭力替婕妤調理,應該有望恢複。隻是婕妤,怎麼會——”
“沒什麼,想來是底下人弄混了。”謝宜華雲淡風輕帶過,沉吟片刻又道:“近日總是貪懶多睡,白日也是沒精打采的,夜裏又時常多夢,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這個不妨事,下官多開個調理的方子。”俞幼安起身一笑,走到旁邊高幾,飛筆疾書寫下兩張藥方,回頭說道:“兩張方子,婕妤別弄錯了。安神的藥方不打緊,另外一張得交待妥當的人,免得傳出婕妤不孕的流言。”
“有勞俞太醫了。”謝宜華在簾內致謝,待俞幼安走出寢閣,便將其中一張丟在香爐焚掉,揚聲喚進新竹道:“這是俞太醫開的安神方子,拿下去讓人抓藥,回頭喝了便能睡踏實了。”
新竹拿著藥方看了看,歎氣道:“方才俞太醫來,小姐怎麼不讓細看看,開幾張安胎補氣的方子也好。不說別的,你看人家朱貴人……”
“朱貴人?”謝宜華恍然憶起早上的事,當時去泛秀宮請完安,回來的路上,便領著新竹倒禦花園後湖散心。二人原是隨便走走,卻剛正好瞧見兩個扔東西的小宮女,若是尋常之物倒也不,誰知往湖裏扔的都是些環佩玉翠,委實讓人納罕。
內中一個小宮女嘟噥道:“嘖嘖,多好的藍山玉啊。還有這龍眼大的翡翠珠,還有……,唉,與其丟掉還不如賞賜給我們,拿出去也好換點銀子呢。”另一個卻似性子穩中些,勸道:“傻丫頭,別在這裏舍不得了。小心等會讓主子知道,或者讓宸妃娘娘那邊的人看到,咱們又得惹上一場禍事。”
前頭那個小宮女答應著,卻順手往背後藏了一塊俏色鏤雕桃形碧玉,上等玉材在明媚的陽光下泛出微光,顯得格外的碧綠瑩潤,豁然正是當初宸妃賞賜下來的。據說最合適有身孕的人佩戴,所以特意給了朱貴人,卻不知何故讓宮人們出來丟棄。因此特別留了一份心,待二人走後,便吩咐小太監下湖打撈。雖然沒撈上來幾樣,但卻都是宸妃賞賜過去的。
“小姐,怎麼了?”新竹出門已經回來,手裏端著一盞櫻桃****,玉盞內暗紅色湯水芳香甜蜜,更被夕陽餘暉映出奇異玫紅。走近歎了口氣,抱怨道:“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裏發呆?剛沏了一盞櫻桃花露,還是原先是宸妃娘娘送過來的。”
“嗯,喝著不錯。”謝宜華飲了幾口****,拈起一方蟬透青線繡絹拭著嘴角,忽而想起某日皇帝過來,閑話說到朱貴人。當時明帝從前麵過來,似是有些疲憊,無意間說道:“朱貴人近日時常病痛,非得朕陪在身邊方才好些……”
“看來——”謝宜華此時回憶起來,不由把話在心裏慢慢細嚼,麵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淡靜,緩緩笑道:“看來朱貴人受驚嚇不輕,須得多調養些時日了。”
新竹摸不著頭腦,問道:“朱貴人?”
“沒什麼,別多嘴多舌的。”謝宜華捋了捋間鬆散發絲,帶得耳間一彎明珠耳墜輕輕盈動,“別閑著,去煎安神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