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朱貴人自珠簾穿進來,皇後指著旁邊讓她坐下,“佩柔你過來,到宸妃娘娘這邊坐著,本宮有話要跟你們兩個說。”
“是。”朱貴人答應走過來,卻甚是生分。
“佩柔,過來坐罷。”慕毓芫朝她微微笑了笑,柔聲說道:“這裏沒有外人,難道在姐姐們麵前還要生疏麼?”朱貴人低頭一笑,絞著衣裙在邊上坐下。
“你看看她這個樣子。”皇後眉間蹙著一絲憂慮,歎氣道:“這丫頭自小就被爹爹嬌縱著,那裏知道這宮裏頭的艱難。如今做了皇上的妃子,還這麼單純無知,叫本宮如何放心的下?”說著拉著朱貴人的手,“佩柔,你年紀小不懂事,今後凡事都要聽宸妃娘娘,記住沒有?”
朱貴人細聲細氣,點頭道:“嗯,我記住了。”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慕毓芫略微吃驚,疑惑道:“佩柔自有你照顧著,好端端的怎麼如此說?你我自幼姐妹一場,有什麼是彼此不清楚的,莫非姐姐對我還不放心麼?”
“沒事,你別多心。”皇後眼中神色複雜,勉強起身握著慕毓芫的手,“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妹妹,豈能對你們不放心?將來本宮若是去了,自然會把後宮打理清靜,才好放心交給你們。這樣的日子太累,實在不想再撐下去了。”
“姐姐!!”慕毓芫隱約覺察有些不妥,心底不免生出涼意,“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們,為何不說來商議一下?”一著急有些氣血上湧,慌得朱貴人趕緊將起扶住。
“來人!”文繡等人聞聲進來,皇後歎氣道:“雙痕,這個月份的日頭毒辣的很,今後別讓你們娘娘出來了。”雙痕趕緊點頭,偏生這個時候外殿小太監宣道:“沐華宮鄭嬪給皇後娘娘請安。”太監的聲音又細又尖,皇後麵色有些煩躁,咳嗽道:“讓她出去,本宮誰也不想見。”
回到椒香殿,慕毓芫摒退眾人問道:“文繡怎麼說?”
“文繡說大約前幾日,有太醫到鳳鸞宮請過脈。也不知說了什麼,自那以後,皇後娘娘就有些不同。”雙痕麵色躊躇,斟酌回道:“仿佛有些…,不想用湯藥的意思。”
慕毓芫沒有說話,皇後的脾性她是了解的,行事雖然內斂自製,脾性卻也是極好勝的,如此模樣斷不象她的為人。想到皇後病體虛弱的樣子,不由憶起閨閣情景,那些小兒女言語不堪風吹,心底微微生出蕭索之意。
“娘娘。”雙痕朝外聽了一下,小聲道:“仿佛是謝婕妤過來了。”
“嗯,讓她進來吧。”慕毓芫轉身走到窗前花榻坐下,伸手撥弄花觚裏麵花瓣,細小水珠滾到指甲蔻丹上,好似嵌上去的水晶珠,美則美矣,隻是稍縱即逝。
“娘娘好雅興,獨自一人在賞花麼。”謝宜華捧著個玉黃色錦緞包袱,在對麵坐下解開包袱,“娘娘瞧一瞧,若有不合適的好改。”
“難為你有心,我先替祉兒謝過了。”慕毓芫彈了彈指甲上的水珠,手裏抖開一件精致的嬰兒衣物。上頭繡著童子抱佛手圖案,彩線而織、針腳細密,童子懷中一個碩大的佛手,仿佛欲要跌落下來,“嗬,不過是小孩子的東西,你也太肯費心思了。”
謝宜華徉做不以為然,拂著小衣笑道:“這些衣物,並不是送給娘娘的。嬪妾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娘娘何必心疼?”
慕毓芫也是一笑,“是,都是祉兒有福氣。”
“娘娘,你再瞧這個。”謝宜華取出渥在下麵一頂虎頭小帽,橘黃色的上好宮緞光滑瑩潤,頂心上綴著顆極品火珊瑚珠,“這叫雙虎帽,正反看過去都是一隻小老虎,上頭胡須是用鮫絲抽成,不會劃傷到小孩子的皮膚。”
“看你,比我還上心呢。”慕毓芫五指微張將虎帽撐開,左右旋轉了會,倚花格子彈墨紋軟枕笑道:“等你以後有自己的孩子,隻怕就顧不上祉兒了。”
“娘娘,嬪妾不想要孩子。”謝宜華神色平淡,又道:“嬪妾年輕不懂事,自己都是瞻前不顧後的,哪裏能做好娘親呢。”
慕毓芫看了她一眼,“也是,不用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