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2)

吳連貴點了點頭,問道:“娘娘是要奴才是去救人?”

“不,你救不了。”慕毓芫輕輕搖頭,往澤慶堂方向看了一眼,“宮裏出了大事,總要有人出來終結風波,蕊香幾個早晚都要死。你趕著過去,把要緊的東西都收起來,別的事情都不用插手。”

轉眼已是春回,近幾個月皇帝都未留宿雲曦閣,卻每天都會去小坐片刻,六宮嬪妃皆是琢磨不透。眾人私下都議論紛紛,唯獨慕毓芫絲毫不以為意,平日裏除卻到皇後宮中請安,回到雲曦閣內,或撫琴作畫,或看書寫字,竟似一點都不為將來擔心。

因泛秀宮已整修完畢,欽天監擇定吉日恭請慕毓芫遷宮。後宮諸妃皆攜帶賀禮前來恭喜,鶯鶯燕燕、嬌聲軟語,頓時讓雲曦閣熱鬧的盈反沸天。慕毓芫正立於檀木銅鏡前裝扮,一襲蜜合色馥彩流雲紋輕紗宮裝,下著煙霞色菱花綃紗裙,頭挽繁複重疊的桃心樂遊髻。因吉日需盛裝,特插了一支赤金嵌三寶步搖,上頭分嵌薔薇石、榴蓮石、芙蓉石,末尾垂有一溜紅瑪瑙米珠串,搖曳生輝。

“娘娘今日穿的真是華貴,金釵珠光閃耀著,連我也覺得眼暈。”雙痕替她挽好淺金色的薔薇繡披,又輕聲笑道:“不過外麵的娘娘們也差不多,她們果真是來給娘娘道喜的麼?一個個打扮得花團錦簇,倒好像去看戲文似的。”

慕毓芫整理著水晶串珠耳墜,淡淡笑道:“怨不得她們,一會皇上就要過來了。”難得群芳彙集的大好時候,誰肯輸給別人半點?誰又不想讓皇帝眼前一亮?誰讓後宮女人太多,而男人卻隻有一個。

慕毓芫攜著雙痕步出寢閣,上了華蓋寶塔瑞鳥金鸞車,行至泛秀宮正門停下。由門口至正殿,鋪有百花賀春圖的猩紅錦毯,牡丹含蕊、薔薇吐芳、芍藥俏枝、秋菊問語,每隔九步變幻一種花樣。錦毯沿邊刺有兩列金線,上綴細圓珍珠扣,毯絨細軟密實,踏上去有如仙子臨水般恍然無聲。

椒泥為牆,檀木擬梁。

椒香殿內,重重帷幕透著金線特有光輝,由數尺高房梁鋪天蓋地垂下,窗前掛的簇新綃紗垂簾隨風飄起,淺粉瑩白好似九天仙女的流蘇飄帶。清風一陣陣掠過大殿,檀香木製成的窗扇、懸楣、護堪都開始散發出幽香,香意如墨滴入水緩緩暈開,兜頭兜腦的襲來讓人幾欲沉醉。

再往裏進是兩架隔斷的屏風,一左一右互為一對,底座為鏤雕七層的古檀黑木,最底層以卷草纏枝為地,稍上用大團牡丹環繞紋裝飾座身。屏身乃上等白玉鏤雕,枝蔓花朵栩栩如生,中間九天玄女腳踏祥雲相對而笑,各捧一聯,一書“鬆鶴長春”,一書“祥雲托月”,做工繁綺華麗,又透著一抹縹緲的仙風意境。

插屏後麵是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雙層的紗帳上,內層粉紅的薄紗,上麵是鏤空刺繡的銀線花紋。窗紗透進陽光來,紗帳上零星雪色小珠耀目,上頭銀線也亮瑩瑩泛著微光。床頭一對赤金蛇彎形帳鉤,做得分外嬌媚別致,蛇口各銜了一粒豌豆大小明珠,不時有清風徐徐透進,帳鉤便左右輕微搖晃起來。

“……誰言瓊樹朝朝見,不及金蓮步步來。”連地上的嵌金平鏡磚也刻成金蓮花模樣,步步生蓮的盛寵極致,要何等小心才能承受?慕毓芫倚在床頭花楞上輕歎,撫著柔若無存的明紫綃紗被,一根一根的瑩透綃紗折出冰晶之色,讓人恍然生出如居蓬萊仙宮般的錯覺。

“外麵都來齊了,就隻差皇後和熹妃娘娘。”吳連貴請得示下,在前頭打起水晶珠簾,朝外宣道:“宸妃娘娘有旨,請各位娘娘移駕至後花園相坐。”眾嬪妃不免在底下竊竊私語,熙熙攘攘從側門走了出去。

慕毓芫領著雙痕等人出去,連廊下綠肥紅瘦開的喜人,花枝橫斜擋的地上落處蜿蜒曲折的影子,遠處重重花影之後立著敬妃,一襲淡杏黃宮裝襯得細目宜人,正握著刺繡團花紗絹立在樹下。

“宸妃妹妹,先給你道喜了。”敬妃笑吟吟過來,抬手朝前麵花樹指道:“這木槿花看著不顯眼,風起花落好似下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