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見他做了一個怪相。緊接著我仿佛想到了什麼事情。一件迷惑我很久的事。
我問:“你怎麼做到的?從學校到這裏這麼遠的距離?你每天都走這麼長時間,不累嗎?”
他沒有回頭。繼續在翻課本,但我看出來他的表情變得柔軟起來,好像山腳下柔軟潮濕的火山灰。他頓了幾秒鍾,說:“我有翅膀,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一件難事。”
我忽然想起他那雙深褐色的、帶點兒菱角的完美無瑕的翅膀,他深深吸引我的地方似乎還是他那雙翅膀,那如像精致的工藝品那般巧奪天工的尤物。所以我提出:“可以給我看看那雙翅膀嗎?”
他露出了一副非常難以看透的神情,好像我們周圍起霧了似的,我試圖揣測他內心的想法,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恐怕不行。”
他這句話又深深地吸引住我了,為了得到觀賞他那雙翅膀風采的許可,我決定繼續跟他糾纏下去。他卻像幡然意識到了什麼那樣,轉過頭來問我:“小姐,腿好些了嗎?如果沒事的話,就請趕快離開我這個破舊的住所吧。”
他這麼禮貌的詢問讓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我後悔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似乎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層不可擊碎的堅冰,我起身剛要離開,頓時想到些什麼,說道:“這地方離我家至少有幾百公裏的距離,我會迷路的。”
“我肯定你在跟我來之前就做好了這一準備。”
這句話讓我惱火萬分。他怎麼這樣啊?難道他對我就一點兒責任也沒有麼?如果是別的男孩,比如說像裏諾那樣的男生,一定會主動提出送我回家的。我都給他這麼明朗的暗示了。他居然如此冷漠!
我決定好好戲弄一下他。
我說:“我原打算如果路程過遠,就在你這兒過一中午的,反正下午你得送我去上學。現在我餓了,你這兒有沒有零食啊?”
他臉上得意的神情因為我的這句話而漸漸飄散了。“送你去上學?”他問道,似乎把我們的對話回放一點點。而他好像對此很有異議。
“嗯哼?”
“那我豈不是肯定遲到了?”
“你什麼意思?”
“現在已經1:40了,顯然我一會兒要飛著去學校啊!”
“帶上我好了。”
他麵色一暗。“我又不是交通工具。”言語中充滿著抗議。
“現在是了。”我說。感覺自己已經死皮賴臉到一定境界了。
“我憑什麼帶上你?你又不是我朋友。”這句話把我給問傻了。
但我還是想到了些什麼,像是一半真相一半謊言的東西。我說:“不是麼?自從我救了你,我就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朋友啊。”希望他能夠相信。
這回把他給問暈了。
“真的嗎?”他欣喜地問道,褪掉了冷漠的外殼。
見他相信了我,我趁機又問道:“你那雙翅膀是怎麼長出來的?是可以控製的嗎?”
“噢,有的時候是不能控製。比如被強烈的陽光給照射的時候。”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害怕陽光了。並同時意識到,真相往往是伴隨著友誼和善意誕生的。
我說:“我還是忘不了你那雙翅膀。”
“啊?”
“我總是想摸一摸,看看是什麼感覺。我對這種東西有著強烈的好奇感。”
“你有這種癖好?”他震驚地問道。
“給我看看吧。”我撒嬌道,要不我會一直想著你身上的事情的。”
他摘下帽子,精靈般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壞笑。眼睫毛閃閃爍爍的,像刷子那樣上下翕動著。他脫掉外套,露出一件畫著英國皇家海軍戰艦圖案的襯衫。和風從窗戶外邊徐徐吹來。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雙黑褐色的精美無比的翅膀從他背後緩緩地長出來,他趴在床上,為了讓我看得更清楚。我湊近了看,那是一雙條紋如古羅馬雕刻般精致的翅膀,我摸了摸,上麵的肌肉棱角分明,很有質感。這讓我更加喜歡他了。還有讓我非常高興的就是一點,我成功地靠近了他。這真是一項艱難而又有趣的工作。現在我做到了。他甚至讓我撫摸他翅膀,下一步,我要給他帶來些適合他穿的衣服,把他裝扮成一個像童話王國裏的王子那般風度翩翩的真正的貴族。
屆時,我會挽著他的手從校園裏走過去。那時候他會戴著一個鑲著寶石的華麗王冠,而不是現在的衛衣帽,那時候便再也沒有人叫他怪胎了。所有女孩子會羨慕地看著我。而我也可以底氣十足地告訴她們,這位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