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被臭豆腐火鍋熏得腦缺氧,但確定熊曉西安然無恙,土豆也算活蹦亂跳,紀雲覺得不虛此行,連借著夕陽餘暉告辭出門也顯得特別有意境。
站在門口,他突然問曉西:“找到工作的事告訴你爸媽了嗎?”
“昨天來電話已經說了,可完全沒有我期待中的那種得償所願的激動和驚喜,語氣裏透著心知肚明,感覺他們會未卜先知。”熊曉西有種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無奈。
“可能是你太期待他們的反應,所以才會有錯覺吧。”紀雲寬慰她說,“對了,給你一點小忠告吧,隨便一聽,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工作這個東西,最好是找個自己喜歡又適合的,自然有所作為,也容易幹出名堂。但往往事與願違,你喜歡的,未必適合;你適合的,未必喜歡。雖然,無欲無求、隨遇而安也不失為生存之道。但我想提醒你,千萬千萬,遠離不喜歡又不適合你的工作,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別太委屈了自己,明白了?”熊曉西雖然覺得這段話九不搭八,有點突兀和混亂,可還是點頭稱是,因為她聽得出對方是為自己好。
出了曉西家門,紀雲想著周六晚上店裏肯定比平時忙碌,索性不回學校,信步走向自己的小店。
盡管還有一段距離,紀雲已經能看到店裏三盞假水晶燈的爍爍燈光。當初買這三盞燈,就是看上它們的白、亮、大,光線還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暖柔柔的舒服。為了一燈多用,特別裝了亮度調節按鈕,平時隻開到中檔已經夠光芒萬丈,如果開到最大,就跟小太陽似的,整個屋子瞬間變夏天,冬天洗澡完全不用買浴霸。
熊曉西當時在燈具市場對這燈一見鍾情,遊說道“這款式、這質地、這亮度,雖非水晶,勝似水晶,價錢公道,性能可靠,特別適合你這種前期啟動資金不足,後期發展前景不明的私家店了。”看紀雲不置可否,竟自作主張開啟討價還價模式,然後又自掏腰包堅決下訂,紀雲從來沒見過熊曉西如此心意已決,誌在必得,隻好聽之任之,沒想到掛在店裏,還真熠熠升輝,光照十裏。
小店有個令人匪夷所思的高逼格名字“等”。紀雲也是下裏巴人一枚,沒想附庸陽春白雪,這個裝十三的名字,全拜熊曉西這個糊塗蛋所賜。當初,紀雲其實早就想好了店名,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去工商局注冊那天正好趕上實驗室裏有急事得先走。他想著申請表裏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等重要內容都填好了,雖然百般的不放心,也隻好委托熊曉西代為填寫剩下的內容並完成申報工作。曉西果然一點不辜負紀雲的不信任,陰差陽錯把經營項目裏“西點冷飲等”的“等”字換行填到店鋪名稱後麵,當時工作人員覺得蹊蹺還再三詢問是不是填錯了,曉西竟然腦子短路,堅定回答:沒有!結果執照批複下來,小店的名字就成‘等’了。
麵對如此驚世駭俗的錯誤,紀雲真是無語問蒼天,但想到更名又得一番折騰,也隻要默默接受了。始作俑者熊曉西竟然毫不愧疚,大言不慚地說:“別耿耿於懷啦,‘等’也不錯啊,‘等’著客人進門來。是個叫著順口,聽著舒心,想著有深意的好名字。”
“等”的店麵不大,隻夠擺下五、六張小桌和一、兩隻沙發。整體采用西式設計,四周牆上貼滿白色裝飾木板,簡約的設計和單一的顏色讓整個空間顯得幹淨、透亮。主要色調為白色、銀色和少量烏木色。隻用白色或綠色的繡球花簡單點綴。銀的華貴,白的純淨,綠的生機、黑的持重,也算相得益彰。喜歡穿藍衣服的紀雲和常穿黑衣服的傅蜚華穿梭其中,別是一番風景。
敞開式廚房占據店鋪三分之一空間,進門就能看到有大理石台麵的不鏽鋼操作台。熊曉西頗為欣賞這種設計,調侃說有‘一進屋就上炕’的意趣,經常嬉笑著站在店裏招呼大家:“上炕,快上炕。”
紀雲聽著不樂意:“你老這麼嚷嚷,不如改成東北菜館好了,估計生意還能紅火點。”
曉西不服氣回嘴:“真想生意好,不如索性改按摩房算了,你看這地段多隱蔽,安個粉燈,保證比現在賺得多。”
“那你來主理,我可不行,手上沒勁還腎虛!”紀雲反唇相諷。
“我也虛!”曉西認真地說。
想著想著,紀雲已經幾步走到玻璃窗前,往裏望去,小店已經客滿,傅蜚華正一邊老道地招呼客人,一邊麻利的擦桌子,透著輕車熟路,應付自如。
傅蜚華抬眼看到紀雲進來,喜出望外:“嘿嘿,想人手、紀雲到!趕緊招呼道:“正忙著,你來的正好。”又一想自己跟紀雲不可能如此心靈相通,怎麼會及時出現呢?對於蜚華眼光中閃過的疑問,紀雲也沒想隱瞞,坦然回道:“剛才去熊曉西家確定了下她有沒有餓死,順道過來。”
“是啊,我也尋思來著,都一個星期了。”傅蜚華趕緊說,不願意紀雲覺得自己對朋友得生死無動於衷。他本來真想發個短信問問,一來和曉西並不是那麼親密無間,自己心裏又惦記著瑪賽,擔心她誤會,所以一直與熊曉西刻意保持點距離。況且曉西跟瑪賽站一起,就是個未成年少女,頂多算有個中性美,他的目光早就被瑪賽那份妖嬈吸引走了。上次張阿姨話裏話外似乎暗示他和熊曉西過從甚密,有發展前景,這個苗頭可不對,要是被‘賽女神’誤會可就事與願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