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裏隻坐著一個人,普通的木椅,毫無多餘雕飾。坐在上麵的人不是仙風道骨鶴發童顏,也不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看那樣子,竟連白發也隻是少少的幾根摻雜在黑發間。樣子看起來僅有四十出頭,束著端正的發髻,留著兩撇胡子,濃眉細目,眼中精光閃爍,也是個頗有修為的人了。
“請坐。”掌門端坐在那裏,微微抬手示意,張喆隨他抬手的方向找了張椅子坐下。“徒兒前些日已對我說了,壯士要把半張圖轉贈還我派。”
“正是。”張喆恭恭敬敬的點頭。
“如此,便多謝壯士了。”掌門坐在那裏對著他作揖,張喆趕忙還禮,“這半張圖紙丟失近四十載,能在我掌門之時找回也算了卻我一番心願。”說著便欲起身,程允見了忙上前去扶。
張喆滿心疑惑,不過四十多歲的人,還未過花甲,便要人攙扶了。但隨即才明白是為何。見掌門步履僵硬的走來,張喆也站起身,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他兩條腿,衣擺之下竟隻有一隻鞋,另一邊露出的是塊拳頭大小的木頭。原來這掌門是身有殘缺之人,想到自己少了條左臂,不禁悲從中來。
“我派派名早已在江湖中湮沒,人們大多隻記得有那麼一個擅長布陣的門派。實若不然,我派早先是叫司天派,除去陣法,亦會觀測天象,所研習陣法大多與天象有關,隻是百年來數度沉寂,才令人忘卻罷了。”掌門說著,眼中閃過什麼,如流星一劃而過的光輝,轉瞬即逝。
張喆聽完,壯膽抱拳說:“還未請問掌門如何稱呼?”
“在下姓武,”武掌門習慣性的摸了摸唇上的兩撇胡子,“壯士在這裏多住些時日,待傷勢痊愈,我便讓麟兒他們隨你去拿圖紙。說到此,還是要再三感謝壯士,將圖紙轉贈。”說完又是深深一揖。
“武掌門客氣,本該物歸原主的,如此也省的我四處被人追殺。”說完不禁又看看自己的斷臂。
武掌門點點頭,看見他瞧自己的傷口,便問道:“傷口如何?怎的包紮得這麼粗?”
程允在一旁說:“是錦鴻為他處理的傷口。”此話一出,武掌門和張喆皆是麵部抽搐,眼中痛苦難喻。
“他是如何處理傷處?”武掌門追問。
“錦鴻說,他的傷口有了爛肉,本該刮肉的,不想他卻連帶著好肉一塊都砍了下來。”程允說的時候小心翼翼,留心著師父的表情。
武掌門聽完,上前緊緊握著張喆的右手歎道:“同命中人!”
張喆不解,詢問的盯著武掌門。隻見武掌門提起衣擺,下麵隻有左腿完好,剩下的右腿自膝蓋往下便截斷,如今是用木頭做的義腿支撐。“當年我也是受傷,我也是有爛肉,錦鴻那孩子亦是不分青紅皂白,拿了菜刀……替我療傷。”說道最後四字,顯是另有他意,張喆自然明白,當年這武掌門必是也被自己的徒兒用菜刀砍下一塊肉去。
二人對視一會兒,皆是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