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將鐵塊放回爐裏,翻出了幾塊畫著各種線條,小零件的木板,又找出了幾塊碳。今晚有的忙了啊,白宇看了看瑤姨的房間。她應該睡熟了,放開幹吧。想著,便忙碌了起來。
瑤姨真的睡著了。她夢見白宇給郡南頭屠豬的朱家丫頭看上了,那孩子雖說是大了白宇一歲,但身材好啊,大胸大胯骨的,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哎呦這個娃娃,左一個右一個的自己都抱不過來。正樂的合不攏嘴,卻被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吵醒了,瑤姨爬起來揉揉眼睛,這聲音她很熟悉。是小錘敲打鐵器的聲音,聽著這鐵質地還不錯。
不過這都不重要,鐵匠鋪子能勉強吃上口飯就行,當務之急是給白宇找個親家。瑤姨收拾收拾,也不管猶在忙碌的白宇,開始造飯。這孩子也不知是富家子還是怎的,一天非要吃三頓飯。不過這幾年都是好年景,清河郡連著六年大豐,稅務雖重,糧食倒是不缺的。
白宇把最後一個零件接好。將四件昨晚忙活出來的東西放好,就見瑤姨已經做好了飯,端碗等著自己。就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吵著你了?瑤姨”
瑤姨把他的碗筷推過來,沒好氣的說“吵著姨不要緊,你要是跟小媳婦睡覺,天天吵著姨才好呢。”
白宇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前世是沒有人會把這種事情說的這麼露骨的。不是說古人謙卑懂禮嗎,怎麼大白天的就催著自己造小人呢。
白宇沒有去爭論自己怎麼會有媳婦,他覺得在這種話題上自己應付不了一個盼孫子的女人。
目光轉至長安。靈帝百無聊賴的站在簷下,看著陰鬱的天空。一個青衣宦官手上搭著一件披風侍立一旁。“陛下快些進殿吧,這陰風陣陣,快下雨了,涼著了可不好。”說著要給皇帝披在身上。聲音陰柔怪異,卻很動聽。
靈帝聞言回過頭看著這個人。卻伸手擋去了披風,“阿父,朕很懷念小時你陪朕淋著雨跪地受罰的情景。”那宦官便是史上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首,張讓。他抬起頭,眼中也有些懷念的看著越發接近的烏雲,回道“現在,確是不會再有人責罰陛下了。”
下雨了,沒有預料中的瓢潑大雨,而是細密的雨絲織成了一道幕布將天地籠罩,與十年前的那場雨一樣。就是那一次,讓弱冠之年的靈帝下定了決心,借助宦官勢力來製衡以大將軍何進為首的外戚權利集群。雖然避免了一家獨大,但靈帝心知,這權利落於誰手都是隱患。而隱患爆發時,便是百姓的災難。
“我錯了嗎?”靈帝伸出手接雨,問身後的張讓,也問自己。
“陛下沒錯。”張讓回答的很迅速,很肯定。
靈帝聞言一愣,是啊,我或許錯了,但朕,不許錯。
他苦笑著收回手,看著手中的雨點,竟奇藝的排成了一個末字。這些怪異的現象近些年越發的多了起來,他也不似起初的重視了。
“聽說翼州出了個大賢良師,有種種神通,招了幾百弟子,也是個個能畫符看病。阿父,你說這是真的嗎?”靈帝說起這個忽然來了興致。
張讓聽著卻麵露苦澀,“陛下,這等神怪異人一般不喜限製,於國無益,奴才已遣細作前往,待取其信任,若是順民,留待招攬。若有異心,擇機殺之。”
“善…”靈帝臉上有些失落,不再言語。
兩人依然這麼站著,看著雨幕。
半晌靈帝轉過身,往殿內走,“朕冷了”張讓給靈帝披上披風,呼嗬著左右服侍陛下沐浴,走進了黝黑的殿內。
皇城的每座殿都很黑,點多少燭火都無濟於事,那種黑,是黑到了人的心底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