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西陽紅。”
此間一片混沌,唯一大河自不可見處,流向不可見處。河水瑩瑩,滿是藍綠色光點在水中蕩漾,也似星空,盤環流轉,時有大星生隕。
河畔有老翁,盤膝而坐。這空間裏除了河就是是一片混沌,卻唯獨老翁所坐的地方有綠草長出,讓他坐在實地上,而不落於混沌。他手持一竹竿,垂一條長線在河中,一節蘆葦做飄。
老翁抓起膝邊的紅色葫蘆美美的呷了一口。放下葫蘆,繼續專注的盯著河麵上那節蘆葦。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嗯?”
老翁饒有興致的看著蘆葦被拉的在河麵上打轉,半晌,持杆的右手輕輕一抖,一條指長的小魚就被甩到老翁身前的草地上,身上映著綠色的光,倔強的扭來扭去,想要跳回河裏去。
“癡人!”老翁見小魚一扭一扭的居然真的要跳回河裏了,但嘴上的魚鉤還掛著呢,不由氣的吹胡子瞪眼,“予老夫吃了,不受這輪回之苦,不好嗎!”
卻看那小魚毫無反應,依然是帶著魚鉤魚線往河裏扭著。
老翁生著氣,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笑撫須了起來。“哈哈哈哈……癡人,你可知刻舟求劍?”老翁一招手,小魚即刻被抓在他手心動彈不得。“河在走,地在走,我在走,你也在走,你已然世外,再如輪回,往何處去?”
老翁目光慈祥,但魚終究是聽不懂人話的,魚就應該在水裏,而不是在人家手裏。所以小魚依然隻是拚了全力的掙紮著,麵向河水的眼睛裏滿是渴望。
老人仍然想說服這隻小魚,他指著河水“那不是生。”又指指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烤爐和鐵簽“這也不是死”
那小魚看著鐵簽卻忽然不扭了,一臉生無可戀,直挺挺的躺在老翁手裏再也不動。好像在對他的無恥行為無聲控訴。老翁卻笑得比剛才還要開心,小心的去了魚鉤,一揚手把魚扔回了河裏。見魚兒在空中又活了起來,絲毫不見剛才衰態。搖了搖頭,又把魚鉤從線上解下,也扔進了河裏。
“卻讓我看看,沒有曆史記憶,這一條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說罷將笠帽壓的更低,沉默下來,像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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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七國紛爭,並入於秦。及秦滅,楚漢紛爭,又並入於漢。漢高祖斬蛇起義,一統天下,後光武中興,傳至漢獻帝,分三國。
建寧二年四月,溫德殿現青蛇蟠於椅上。又雷雨冰雹,毀卻房屋無數。
建寧四年二月,洛陽地震。又海水泛溢,海邊居民被大浪卷入海中無數。
光和元年,雌雞化雄。六月,黑氣十餘丈飛入溫德殿中。七月,有虹現於玉堂,五原山岸盡皆崩裂。
種種不祥非止一端。
究其源由,十常侍亂政,桓帝如何,都是朝中皇帝老爺的事,雖苦了天下百姓,但從來有百姓怨官,無百姓怨皇帝。因為人民始終是善良的,天子代表天,天下富足與否皆是天的旨意,百姓會怨自己沒生在好時代,怨官員治理不當。卻不會,也不敢指責皇帝如何,指責老天如何。
總是有人會敢的,就像地上忙忙碌碌的螞蟻,總有一隻就會抬起頭看看天空,沒準它就會看見一隻翱翔的雄鷹,一泡翔澆在了它們新找到的食物上。
翼州清河郡,一家臨近城牆邊的鐵匠鋪子裏就有這麼一個望天的少年。
少年很壯實,十七八的樣子,比街上的人高一頭,真正的七尺男兒。就是麵容傻傻的,抱著一塊牛頭大小的紅褐色石頭,呆看著天空快半個時辰了,也不知在想什麼,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從鋪子走進院子,看著少年依舊呆立著望天,不由搖頭,心想這孩子哪都好,身子骨壯實,幹活麻利,有手藝,還會疼人。就是這時常抱著石頭犯傻。也十七八的人了,這可怎麼找親家。
不知是少年感覺到了有人,還是恰巧回過神來,放下了石頭,朝婦人笑了下,婦人也不等他發問,就招他往鋪前“李家的菜刀不行了,你看能給回了打把新的,省點鐵嘛。”少年聽了麵露難色,不過眼中卻沒什麼不快,邊走邊說“不是我說,瑤姨,那李家的刀都翻了一次了,再翻,鐵都快成發糕了。不收他火炭錢都行,讓他家小子自己去城外找塊礦石,我都教過他們認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