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告訴你媽媽?”葉琛敏銳地覺察到朱煜的想法。
“告訴她又能怎麼樣呢?隻會讓她更為我傷心,還不如我自己把問題解決了,省去很多麻煩。”朱煜說完長歎一聲。
“孩子,不要了?”葉琛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知道這個問題很殘忍,但是早晚都要捅破這層窗戶紙,早一點說破早一點麵對。
果然戳中了朱煜的痛楚,她的眼淚簌簌地留下來,默不作聲。
沉默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道:“還有什麼辦法呢?”
葉琛緊緊握住她的手:“那就早一點做吧。”
為了不讓公司懷疑,朱煜決定當天就做手術拿掉孩子,盡管她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不佳,但她堅持,葉琛也沒有辦法,隻能盡其所能去幫她。
新員工剛工作的半年還是試用期,試用期是沒有年假的,也沒有調休。朱煜要想做手術再加上休養的時間,最起碼要一周才比較穩妥安全,這一周隻能請病假或者事假,是要扣工資的。扣工資倒在其次,關鍵是會引起很多人的懷疑和猜測,一周消失不見去幹什麼了?
為了解決這個麻煩,葉琛第一次在公司動用了自己的私人關係,他打電話給集團裏做常務的一個遠方伯父,這位伯父叫葉遠山,他能進集團完全是因為葉家的關係,但是他為人倒還算踏實穩重,知道任勞任怨地工作,並沒有仗著葉家的靠山作威作福,漸漸地葉遠山贏得了葉琛爺爺的好感,進一步提拔重用,在集團呆了二十多年終於做了集團常務董事的位置。難得的是,葉遠山對葉家一直懷有感恩之心,凡是有所求必竭盡全力滿足,當然他做人也是有原則的,能滿足的都是些合理的要求。
在葉氏家族第三代中,他沒有選擇站隊,對葉琛和葉琮一視同仁,並沒有區別對待,這也是博得葉琛好感的原因之一。
葉琛並不是心胸狹隘的人,誰支持自己就器重誰,那是葉琮會幹的事情,不是他葉琛。越是有格調,認真工作,不站隊的人反而越被葉琛關注。
“遠山伯伯。”他撥通了葉遠山的電話。
一開始葉遠山還以為是葉琮,因為這個大公子麻煩自己的次數太多了,走了太多後門,連好脾氣的葉遠山都有些不耐煩了。仔仔細細辨認過號碼之後,葉遠山這才確定不是那個經常惹事生非的大公子葉琮,而是一直沒怎麼有瓜葛的二公子葉琛。
“小琛?今天怎麼想起你遠山伯伯來了?有什麼事情嗎?”葉家的人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葉遠山知道葉琛肯定也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了。
“有事情,是件喜事,我要結婚了。”葉琛淡淡地說,神色如常。
“啊?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聽說?”葉遠山非常詫異,葉家的傳人結婚可是一件大事,當時葉琮娶蘇玫的時候就掀起了一場大波瀾,到現在還對葉家有所割裂,如今這位二公子又要娶哪家的姑娘呢?估計肯定出身不凡。
“敢問新娘是?我認識嗎?”葉遠山小心翼翼問道。
“你不認識,是我公司的同事。”
“唔——”葉遠山心裏轉了好幾個彎,在公司的同事可見不是大戶人家出身,最多也就是個中產家庭的小公主,說不定還是個出身貧寒的灰姑娘,這樣一來葉琛未來在集團爭奪掌門之位時就少了妻子娘家的力量,很有可能不敵葉琮。不過這也難說,集團的大權都掌握在葉老爺子手裏,葉老爺子對兩個孫子看似不管不問,實際上卻對葉琛更為關注,再加上葉老爺子的夫人田老太最喜歡的就是葉琛,所以最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葉遠山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來,換上殷勤的口吻:“這是件好事啊,是件大好事哇!葉老爺子知道肯定會很開心的!”
“我暫時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也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所以今天才來麻煩葉伯父您啊。”
這就奇怪了,葉遠山猜不透這位二公子在想什麼。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大概是出於保護隱私的目的,為什麼不想讓家裏人知道呢?這麼大的事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聽到電話那頭有些遲疑,葉琛笑著說出了早就已經在腦海中編織好的借口,為了朱煜也隻好犯一次錯了。
“我跟公司一個叫朱煜的女生在談戀愛,我已經認定她是以後的妻子了。但是正式結婚之前,我想先跟她來一場旅行,更進一步了解彼此,所以需要一周的時間去經曆。我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也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我跟朱煜的這層關係,隻好求助葉伯伯您啦。”
葉遠山聽後哈哈一笑:“這簡單,包在你葉伯父身上吧,今天我就安排集團人事部把朱小姐調派外地考察一周,放心吧。”
葉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讓公司以為是朱煜派駐外地考察,實際上朱煜是跟他葉琛在一起。這樣安排確實是滴水不漏,葉遠山能在瞬間想起這樣的計劃可見老謀深算頗有城府。
接下來就是真正直麵痛苦的時刻了,朱煜能挺過這一關嗎?葉琛手心滲出汗水。
葉琛回到病房,把計劃告知了朱煜。病床上的朱煜睜大眼睛,空洞而無神,透明晶瑩的淚珠滾落而下,良久她才緩緩道——
“盡早做手術吧。”
葉琛什麼都沒說,隻是僅僅握住她那雙冰冷的手。
墮胎對一個女生的打擊有多大呢?
身體上的痛苦倒是其次的,心靈上的痛苦該怎樣衡量?怎麼去彌補呢?
誰都不知道。
不過,從手術室出來的朱煜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冷酷,決絕,像一隻黑天鵝,內心滿溢著複仇的怨恨。
葉琛等在手術室外麵,迎接他的是朱煜冷冰冰的麵龐,葉琛見了突然心中一涼,或許做手術是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