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溫柔的笑意彌漫在雲芷的臉上,幾滴淚緩緩流下,滲入枕間,她是怎樣地愛這兩個孩子,又怎能忍心讓夫君在自己與兩個孩子之間取舍,“步君哥,我很痛!”
祁步君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冰涼而蒼白,“我知道!我知道!我如何能不知道!雲妹,你再用把勁好嗎?很快,很快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
“我們的孩子,你要記得,要我們的孩子!”
“我記得,我會記得!你和孩子我都要,都要!”
痛,仿如四周的人都要將自己的四肢肚腹生生撕裂開來一般,雲芷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隨即便昏死了過去。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雲芷,遠處仿佛是自己的母親,那溫柔且慈愛的笑,輕輕地向她走來,遠遠而模糊地一遍一遍地告訴她,“回去吧,回去吧,你還有孩子,還有丈夫!這裏不屬於你!”
周圍好像有點點亮光照入,好像有過了一個世紀一般那麼漫長,雲芷緩緩睜開雙眼,當熾白的光亮刺入她眼簾的時候,她終於看清了自己四周圍的人。
“小姐,你醒了!”
“雲芷,你醒了!”
“孩子,孩子呢?夫君,我們的孩子呢,抱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祁步君的臉色有一時的沉鬱,旋即道:“孩子……乳母抱去喂奶了,你剛生好孩子,肯定累壞了,你先休息,等一下我讓乳母把孩子抱來給你。”
“你們……不,你們有事瞞著我對不對?翠姐姐,你告訴我,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樣了?你們為什麼不把他們抱來給我看看,我是孩子的娘啊!”
“小姐,孩子……”
“翠芝!”祁步君大聲嗬住了欲言的翠芝。
“夫君,你為什麼不讓翠姐姐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我的孩子怎麼了?翠姐姐,你告訴我!否則,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小姐,以後你也不用跟著我了!”
“小姐……”翠芝偷眼看了看祁步君方道:“小姐,您生了龍鳳雙子,小少爺出生的時候全身黑紫,老爺說小少爺中毒太深了,而且又是早產,又因生產了許久,所以……所以才生下沒一刻鍾便……便沒了呼吸!不過,小小姐要好很多了,如今老爺正在給小小姐醫治呢,雖然弱小了點,但老爺說了,隻要細心照顧應該問題不大的,起碼……起碼是能長大成人的。”
有滾燙的淚落下,撕心裂肺般的痛好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倒刺的掛刀深深地,一刀一刀地絞進去又拔出來一般,“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娘還沒有來得及看你一眼,為什麼,為什麼呀!”
翠芝低低的小聲嘀咕道:“都怪大夫人,她的心真的太狠毒了,比蛇蠍也要狠毒上千百毒!她為了自己的兒子,竟然連如此歹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大夫人!哼!她還配做我祁府的大夫人嗎!翠芝,去取筆墨來,我要即刻寫休書,休了這個毒婦!”
“少爺,不可以啊!”管家蔡伯忙攔道:“少爺,您忘了,大夫人是皇上,哦,不,是文清王殿下為皇上的時候,下了聖旨的,您與大夫人是禦賜的婚姻,沒有當今皇上的點頭,就算文清王殿下同意,那也是休不得的呀!”
“有什麼休不得的!她毫無婦德,她不忠不義,不仁不孝,她蛇蠍歹毒,嫉妒成性,哪一條哪一列休不得的!今天我祁步君非要休了她不可,皇上若要怪罪,由我祁步君一人承擔,就算是削官降職,就算是皇上因此要殺了我,就算是文清王殿下不同意,我祁步君今天也非休不可!”
猛地起身,他奮筆疾書,“祁步君謹立放妻書,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怨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今有張氏,其行惡劣,無婦德,無忠義,無仁孝,其性之惡,罄竹難書,今立此休書,今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幹!吾與爾定生死不複相見!”
一氣嗬成,祁步君將手中筆遠遠擲於地上,黑色的墨汁在褐色的地板上劃出重重的一條弧線,仿如嘲弄的猛獸一般,猙獰可怖。
他咬破手指,鮮紅的血滲出的那一瞬間,緊緊地按在了休書上,隨即一把掀起薄薄的這一層紙,丟給了蔡伯,“讓她即刻搬離祁府,從此以後,我祁步君與她張茹芸,生死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