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茹芸輕輕一笑,不再多說,便先進了府。
文誌禎不再多做停留,亦隨著張茹芸入府。
見先進府的張茹芸此刻已在替張元熬藥,手中蒲扇輕輕扇來扇去,那升騰起的水汽撲騰著將藥罐的蓋子一次一次地頂上去。
文誌禎立即便看到這藥罐就是自己以前在宮中時所用,那時為了不讓晉楚懷懷上他的孩子,他不得已隻能自己喝那些湯藥。之後為了文家基業,他又讓周太醫調配調理身體去除那些藥物殘渣的藥,接著是他中荼蘼花粉所製的失魂散之毒時,周太醫給他熬的解藥等等。
這些所有進入到他嘴裏的藥均由這個藥罐熬製,經過這個藥罐熬好的藥,他生下了多個子女,又救了他一命,可如今卻被文誌禮用來毒殺大陳的忠臣張元。
如何能讓文誌禎不痛心,不恨!
文誌禎道:“少夫人,張大人既然已經昏迷,還是不要再讓他喝這些難喝的藥了,讓他嘴裏甜一點吧。”
張茹芸木然放下手中蒲扇,看著泛起褐色連聞都能聞到苦味的藥,臉上落下滾滾淚水,終於掩麵道:“是,還是將軍一語中的。”
文誌禎點了點頭,跨步進入張元房內。
床上的張元已瘦得脫了人形,手上青筋突起,手上麵上的皮早已失去了活力,皺巴巴的糾在一起,緊閉的雙眼深陷,麵色灰暗,根本就是中毒的樣子。
張茹芸雖看過不少醫書,但她畢竟極少見過實症,如今麵對自己的父親,早已亂了方寸,所以她根本也意識不到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的父親病重至此。
文誌禎的鼻子酸了酸,他不過離開五個月而已,為何張元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若不是胡令雲來報,他與祁步君二人這才匆匆趕回京城,也許今生都不可能再見到張元一麵。
文誌禎在張元的床邊坐下,將手覆於張元的手背之上久久地望著張元灰暗的臉,最後輕歎咬了咬嘴唇從喉間艱難地發出聲道:“張卿,我回來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是我來晚了。”
張元的眉毛微微跳動了幾下,文誌禎激動地再次握緊張元的手,叫道:“張卿……”
張元終於緩緩睜開眼,但入眼的卻是陌生的一張臉。
文誌禎從張元的表情上意識到是自己的麵具的問題,於是立即伸手將臉上的易容麵具揭開。
這張熟悉的臉,這張朝思暮想的臉,這張他一直等待的臉終於出現在張元的麵前。
混濁的淚水從張元的臉上滴落,“皇上……王爺……”
這時張茹芸卻在門口見到了昏迷了幾天的父親醒來,喜叫道:“爹爹,您醒了。”
眼看著張茹芸要上前,而文誌禎臉的麵具已經揭去,張元知道文誌禎為何要易容來見他,於是阻止道:“茹芸,你……你先出去,爹爹有話要去將軍說。”
張茹芸甚是疑惑,看著文誌禎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從未見過此人,可為什麼父親一見到他之後就會醒來,甚至還要支走自己。
“爹爹……您昏迷了幾天,剛醒來不要多說話……”
張元盯著文誌禎卻對張茹芸道:“茹芸,你先出去。”
“爹爹……”
“爹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茹芸終於不再堅持,轉身出了房門並將門帶上。
張元一把緊緊地抓住文誌禎的手,“王爺,老臣終於等到你了……”
“張卿,沒想到,我離開不過幾個月,你卻……”
張元搖頭道:“王爺,老臣命不久已,老臣苦撐到今天就是為了見您一麵。”
文誌禎反手握緊了張元的手道:“張卿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張元痛心道:“王爺,無論您想盡什麼辦法,定要將皇位奪回手!因為……”
“因為什麼?”
張元因為過於激動而突然劇烈咳嗽,“因……因為現在的皇上……他,他根本不是原來的惠王爺!”
文誌禎低低歎息道:“這個我又怎能不知。”
張元疑惑地看著文誌禎道:“王爺,您一早就知道?那為何還要將皇位讓於他?”
文誌禎苦笑道:“當時的惠王兄手中握有二十萬大軍,大軍就在京郊外,若是我不答應,二十萬大軍便會進攻整個京城,不出三個時辰,整個京城便會陷入戰火之中,幾十萬無辜百姓就會命喪此次大戰,我又怎能忍心。”
張元連連搖頭,“不……不是的,王爺,不是的。”
文誌禎疑惑道:“什麼不是?”
張元急道:“他……他根本不是惠王爺,他是苗國哈賽達的兒子哈賽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