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麒冷冷一笑道:“規矩!什麼是規矩!褚大人,我看你是年紀大了,昏了頭了吧!規矩是皇上定的,皇上要想修改有何不可!”
褚赫驟然聽聞,已知自己今天是領會錯了這位當朝一品首輔大人的意思了啊,雖在寒冬,卻已是冷汗淋淋。他原本想幾個月前,自己侄兒的那些混賬話多少會傳到首輔大人的耳中,為了挽回首輔大人對他的印象,今日他是想了多久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原本以為自己對首輔大人已夠了解的了,可誰曾想,一朝不慎,已是滿盤皆輸,隻得小聲道:“下官不敢!”
朝中或中庸或晉麒之黨無不冷笑,皇帝啊皇帝,難道你這傀儡皇帝當得還不夠嗎?要這般抬舉著他們晉家!
然而此時,原本是站也不是,跪亦不是的婉貴妃卻突然嘔了起來,臉色潮紅。
站在婉貴妃身後,因大臣們的話,而戰戰兢兢的如妃此時卻站起身,臉上已是擠出幾絲笑來道:“妹妹,你這,莫不是有喜了?”
陳帝原本緊緊地抓著婉貴妃的手,冷眼瞧著跪得黑壓壓的文武百官。此時婉貴妃突然之間這樣,心裏便是一個咯噔,不過想想也猜到了個大概,離不用那隻碗已過去近一年時間了,每每周太醫來報,也早已說過,婉貴妃體身原本殘留的藥已清得差不多了。
陳帝此時反怒為喜,轉身看著婉貴妃溫和地說道:“小慧,是真的嗎?你有了朕的孩子?”
婉貴妃羞澀地低著頭小聲說道:“臣妾也不清楚,隻是……隻是臣妾的小日子一向不準,這次卻也推遲了半個多月了,臣妾以為……以為是不調……”
太醫原品級並不高,像這般祭祀的大禮,更是靠得比較後麵。
陳帝忙向百官人群中喊道:“周太醫!”
周太醫已有五六十歲的年紀,聽聞忙急急趕來,到皇帝身邊時,額上已有細密的一層汗,他來不及拭去,便為婉貴妃把脈。
黑壓壓跪著的文武百官,個個亦是大氣也不敢出。剛剛他們極力反對隻為婉嬪的晉慧主持祭祀這般大禮或是皇帝在破格晉封她時,最多也隻能以一個“無所出”為理由,如果……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隻怕自己今日所說的這番話,要招來多少的嘲弄與尷尬。
褚赫的額上更是滲出一層一層的冷汗,像冬至這般嚴寒的天氣裏,貼身穿著的中衣亦是被汗水濕透,然除了微微抖動的雙腳與再也不敢抬起的頭顱,他如今隻能期盼婉貴妃僅僅隻是吃壞了東西,鬧了腸胃而已。
隻肖片刻功夫,對於褚赫來說,卻已是太過漫長而煎熬。
“恭喜皇上,恭喜貴妃娘娘,確實是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婉貴妃喜泣道:“太醫,當真?”
周太醫亦笑道:“娘娘放心,微臣從事太醫幾十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娘娘脈像平滑沉穩,母體與胎兒均是十分康健!”
陳帝大笑幾聲後,高高舉起婉貴妃的手,掃視著仍跪在冷硬石板上的眾大臣說道:“婉貴妃已有身孕,十月懷胎,便會為朕涎下龍子,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眾人皆匍匐在地,口中卻已高呼道:“恭喜皇上,恭喜貴妃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此,眾人均是再不敢有半個不字。
於是原還僅僅隻是嬪位之上的晉慧一躍成了宮中唯一的貴妃,現如今真是僅次於皇後了,何況她已有身孕,他日誕下龍子,榮華富貴已是觸手可及!
隻是這樣的榮華富貴,是為她人做了嫁衣,還是真的能母憑子貴呢?
祭祀禮莊嚴而肅穆,百官之中,多多少少有些悶悶的,是對皇權的屈服,還是對晉麒凜冽的屈服,諸人有諸人的心思,隻怕以後,將有更多的人會對他晉麒阿諛奉承的吧。
祭祀回來之時,已然有太多的大臣向晉侯爺表達著恭喜之意,或想攀附或想奉承,晉麒嘴角含著笑卻又不屑,他既享受著諸位大臣們的恭維,卻又打心底裏瞧不上他們,這般的滋味,想必亦是飄飄然的吧!
陳帝攜同婉貴妃坐著龍攆緩緩離去,一絲絲不易覺察的笑蕩漾在二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