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毫無表情淡淡地說道:“我也隻是猜測,並不十分確定!”
男子凝思了半晌道:“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我自有安排。但是對方如果真有人的話,你也要多加留意,萬不可被對方的人牽著鼻子走,否則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女子應道:“是!接下來,主人可還有什麼吩咐?”
男子道:“主人的意思,這段時間,先不要動,這件事情,險些就將全盤計劃葬送。所以,你隻需靜靜地待在一邊,隻做好一個丫鬟該做的本份就可以了。萬一再引起對方的懷疑,那主人的全盤計劃將功虧一簣!至於何時再動手,等我通知就是!”
女子轉身離去,男子四周看了看,確認安全後亦閃身從反方向離去。
整整五天,張茹芸未醒來,許是不願醒來,許是真的傷得太深。大夫來看過幾次,本來說第二日下午便可以醒來的,可如今五天過去了,茹芸還是這般緊緊地閉著雙眼,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那裏,原先隆起的腹部已不複存在,如同被抽空的心一般……
自從那日之後,老夫人進來過兩次,見茹芸仍昏迷著,便也沒說什麼,如今一切的話語已是蒼白,那個她費盡心思,召來老將軍無數奚落的孩子已沒有了,那個空空蕩蕩的腹部不知何時才能再隆起……
第六日還未見醒來的祁府上下終於是有些急了,他們想了再想,除了太醫,沒有比劉慶老先生再好的大夫了,可請太醫過來看,發生這樣的事情後,如讓有心有知道了,畢竟有些不妥。
祁老將軍親自上門去請劉慶過府來看,劉雲芷聽了老將軍的話,心裏也十分難受,她不知道在她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從祁老將軍的話語裏也多少聽得出來,是祁步君因為她與張茹芸之間的誤會而出手造成了此事,她心裏更是十分內疚,是自己的不對,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去祁府,如果那天自己沒有提前準備那包藥,而是當著祁府下人的麵抓藥給,便不會有那些誤會,更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太多的事沒有如果,時間也不可能重來,再多的後悔已顯得毫無意義。
劉雲芷想了想,終於還是也跟著自己的父親來到祁府。
當祁步君看到跟隨在劉慶後麵進府的劉雲芷,他有那麼一瞬的發愣,定定地看著女子從自己的身邊經過,他呆呆地站在那裏,盯著女子的臉,可女子始終低著頭,好像他們從不認識一樣。
祁雲山從他的身邊經過,淡淡說道:“走吧!”
祁步君如木訥般地挪動著自己的雙腿,他隔著自己的父親,跟在女子的後麵,隻看到女子那滿頭的烏絲隨著徐徐春風緩緩飄動。
進到屋內,雲芷站在前麵看著自己的父親為張茹芸診脈,針灸,她從旁協助,細細地取出每一個細長的銀針,那般穩,穩地毫無雜色,毫無雜念。
祁步君便站在最後,看著前麵的女子,仿佛整個世界隻餘他們二人,卻也是再也毫無交集的二人,他緊緊地將自己的雙手拽緊,用盡周身的力氣克製自己,他害怕自己再一時衝動,全不管不顧帶著眼前的女子遠走高飛,遠離世間紛雜,遠得隻剩下彼此,將世間所有人所有事瀟灑地拋之腦後。
一直躺在那一動不動的茹芸手慢慢地終於有些反映,麵色也漸漸地有些紅潤。
“我們先出去吧,讓少夫人再休息一會兒,最多一個時辰,少夫人便會醒來,到時老夫再為少夫人診斷一下,然後配些藥調理一下便可以了。”
雲芷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人,上次她來時,雖是有不快,可那時的茹芸該是幸福的,她清楚地記得,當初茹芸不斷有意無意間輕輕撫在自己的腹部,那是初為人母才有的柔情,是任何詞語都蒼白地不能表現分毫的。
可如今床上躺著人兒,肚子裏已經沒有她所牽掛的一切了,所以,五天了,她才沒有醒來,不是醫者的醫術不精,而是那個人她自己真的不願醒來。雲芷是個心軟的人,眼圈早已紅了幾分,“爹,你們出去吧,我在這裏陪陪少夫人,她醒了,我便叫你!”
劉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張茹芸,終於歎聲道:“好!”
祁雲山見祁步君並沒有出去的意思,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的臉異常冷道:“還不出去!”
祁步君一步三轉的回頭望著,不知是望著床邊坐著的女子,還是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雲芷坐到床邊,拉著茹芸的手,輕輕為她把蓋好被子,將發絲摟到一邊,那是怎樣一張蒼白的臉。
她尤記得那年年宴第一次看到微微笑著走到皇帝麵前謝恩的女子,那時的這個女子是如此的光鮮,仿佛黑暗中最明亮的一顆星星,仿佛沙堆中的一粒飽滿的珍珠,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灼灼光輝。
可,現在這一切的光輝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