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現已在曲陽縣又呆了近十年,如今的曲陽已不像當初那般苦寒,就是在蜀州發生暴亂,難民四起的那段時間,也將自己縣的百姓管理得十分得體,無一人滋事,百姓雖難有飽腹之時,可卻十分愛戴自己縣的這位縣令,因此就是再難再苦,他們都是帶著自家老小苦苦挨日,因為他們知道,卞大人定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幫他們度日了。
謝沛來賑災之時,分到曲陽縣的糧食實是太有限。
那些察言觀色的其餘官員一看原先不受王猛待見,而他們原先也多少對他有過冷嘲熱諷的卞京如今在毫無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升位為他們直接上級,忙過來阿諛奉承,唯恐卞大人會給自己什麼小鞋。
卞京不驕不躁,一一回絕,對著十幾個縣的縣令說道:“各位大人,本官承蒙皇上厚愛,今日被委於重任,本官必將鞠躬盡瘁,與各位大人攜手治理好蜀州,以報皇恩浩蕩。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將蜀州目前的災情降到最低,還位各位大人,能在各自的任上盡心盡責,盡快讓我們的百姓渡過這次難關。”
下麵十餘眾人忙喏喏回道:“謹遵大人教誨!”
人群雀躍,紛紛奔走相告,無不對皇上任卞京為刺史大人拍手稱快!
蜀州是個燙手的山芋,晉麒自然不會再派自己的人去任什麼刺史,故對於陳帝下旨任一個原本就毫不起眼的縣令為刺史時,他雖到後來才知道,卻也難得的未說什麼,也自然沒有放在心上,哼哼一笑“不過千瘡百孔而已”後便棄之一邊,蜀州如同被他丟棄的廢棄物般不再理會。
其他縣的縣令雖然對卞京不是十分了解,但以往他為何不受王猛待見卻是清楚的很,故而,各個暫時收斂了鋒芒,一時之間,十餘個縣對於此次的振災之事倒也盡心盡責。
隻是蜀州地界難民眾多,有兩三萬之眾,再加上疾病肆意,整個蜀州,比原本想象的更是要難上十倍百倍,各種燒殺搶掠,打砸滋事無不時時發生,百姓們苦不堪言。那些商家的老板更是緊緊將鋪子鎖死,整個蜀州一片蕭條。這樣的事使得祁雲山與張元二人著實頭痛了,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將一發不可收拾,但如果派兵鎮壓卻也隻是治標不治本,何況那些都是難民,如何杜絕這樣事發生,如何讓他們回到正常的日常生活中去,已是個十分嚴峻的,擺在桌麵上,必須要解決的事情了。
二人在卞京的陪同下,一路巡訪過去,隻見道路兩旁蕭條的景象觸目驚心,哪還有昔日半點繁榮的情形。
到處都是可見的殘垣斷壁,穿著單薄瘦弱的孩童,一看就是久未吃過飽飯而導致的營養不良。
張元和祁雲山二人見此慘狀,心情都是極度的壓抑。
張元問向邊上的新任蜀州刺吏卞京道:“如今春耕雖已過去了兩個月,但現下再播下種子對於農收影響應該不算太大吧?”
卞京忙道:“回張大人,張大人有所不知,春耕秋收,本是自然規律,而今年因氣候異常,導致百姓顆粒無收不說,原本種下去的稻田均被淹死。若仍要種下水稻等農作物,隻怕到秋收之際,仍無多大收成。依下官看,此時不如改種玉蜀黍,再加之粟米,定能讓百姓安然度過冬季,秋未之際再種下小麥,來年春天種下水稻。如此,方能緩解今年的這場大災能。”
祁老將軍長歎一聲道:“沒想到一次洪災,竟讓百姓要遭受兩年苦難,死傷無數!天災焉如此不盡人情,人禍又豈能得民心啊!”
張元的臉色亦是很不好,他心情悲痛之下說道:“所以像謝沛和王猛等貪官汙吏人才會激起民憤。皇上此次真是極明智,借此機會一並鏟除此等蛀蟲!”
卞京道:“而今晉麒之黨把持朝政,隻會將大陳國幾百萬百姓帶入無盡的痛苦深淵。周邊四國已經在慢慢崛起,若是皇上此番還未想到要奪回政權,那大陳離亡國之日便不遠了。可是他晉麒枉為首輔大臣,一心沉迷於政權中心,卻不知,在他自己的核心之內,早被蛀空!”
張元與祁雲山二人不竟一震,他們未曾想到,卞京竟有如此見地,忙道:“卞大人對當今朝局洞察入微,我等實是佩服!”
卞京哈哈一笑,可隨即麵色卻已黯淡下來道:“下官隻是久在地方上,看到民生凋零,百姓苛稅繁重,經濟蕭條,焉能不痛心疾首!而當今胡族國君卻早已洞悉這一切,在與我大陳國交界的周邊城市,發出許多利好條件,誘使我大陳國的百姓遷居胡族。好在,當今皇上,天命所歸,從這一兩年朝局來看,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下官敢斷定,帝王霸業早晚有一天必會回到皇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