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與祁雲山二人騎在馬上,緩緩行走在街道兩旁。
祁雲山問向身邊的一位中等身材的漢子道:“康聰,本將軍一個月全便已經命杜勝率先帶令人過來,如今他人在何處?”
那被叫做康聰的漢子立即道:“回將軍,杜勝此時正在蜀州的刺史府裏!”
祁雲山點頭道:“他手中的糧食可分發出去了?”
康聰輕搖頭道:“杜勝說他手中的糧食就那麼點,大批物資還未到他手中,所以他現在每日隻在各處支了幾個大鍋命人熬一些粥湯分發給難民。”
祁雲山立即皺眉道:“怎麼到現在物資還沒到?”
張元按了按祁雲山的肩膀道:“祁兄總是這般心急!我們此番采購數量如此之大,又怎會一下子到貨了,何況此番三大州遇到災荒,哪還有那麼多糧食可供采購。杜勝如今手中已經有粥在布施,而且你看,我們這一路也帶了不少過來,應該能應付上一段時間,倒也不急。我們不如抓緊時間,先到刺史府看看情況如何吧。”
祁雲山這才點頭。
難民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他們有吃的!”原本或躺或臥在地的難民一轟而上,要將放在隊伍中間的物資搶奪,張元和祁雲山忙命士兵護住糧草及其他物資,可難民越聚越多,士兵們似有些抵檔不住,但祁將軍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傷了百姓,雖然已將刀都拔了出來,卻也不敢擅動半分,隻得緊緊護住物資。
祁雲山與張元二人來到隊伍前頭,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這些東西本就是發給你們的,請不要搶奪!”
“我們要糧食,我們要吃飯,要衣穿!”人群中太多的是這種聲音,但究竟是誰說的,麵對黑壓壓的百姓,卻尋之不見。
祁雲山對於這樣的情形,與之戰場上相比,他自然未過於擔心,將雙手輕輕壓壓道:“鄉親們,聽我說,你們這樣搶了這些東西,也是於你們而言救救急而已,聽本將軍的,本將軍必會公平合理分配!”
“放屁,你們這些狗官能有幾個好的!原來那個狗官自己喝酒吃肉,根本未將我們的生死放在心上,米是發黴的,衣服被褥是破的,發臭的。可是呢,就是這些發黴或是破爛的糧食我們都吃不到,拿不到!你們官官相護,能有幾個好的。”
“放肆!謝沛這樣的人豈是能和祁將軍和張大人相比的!”
祁雲山向自己的副將康聰掃了一眼道:“不得無禮!”
此時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童瞪著可憐兮兮的雙眼,明顯是幾日沒好好吃過了,身上衣衫破爛單薄,雙手更是沾滿泥汙。
“爺爺,您能給我點吃的嗎?我好幾天沒吃過飯了,我餓!”小男孩一雙髒兮兮的雙手拉著祁雲山的衣袍。
祁雲山忙從馬上下來,對著後麵的康聰喊道:“把點心拿來!”
康聰為難道:“可……可是,將軍,您和張大人為了趕路,沒有好好停下來吃過一頓好的,這是小的好不容易買來的,這些可是您和張大人的中飯啊!”
祁雲山瞪眼道:“哪來那麼多的廢話,還不快點。”
康聰有些極不情願的從馬背上取下包裹,卻隻拿了其中的一份,張元見到,從康聰手中奪過包裹悉數都遞到祁雲山手上。
“來,孩子,拿去吃吧,慢點吃啊,你放心,吃完了,爺爺這裏還有!”祁雲山和善地將兩包點心均給了孩子,孩子的母親抹著淚帶著孩子忙給兩位大人跪下:“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孩子餓了兩天了,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那些薄薄的稀粥根本吃不飽。”
祁雲山與張元忙將二人扶起。
人群有那麼一刻的安靜,大家都將這件事看在眼裏,可他們卻仍是不敢太相信眼前的兩位朝廷官員。
此時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輕聲道:“切,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隻怕轉個身就吃香的喝辣的吧,他們隻不過知道原來那兩個狗官是怎麼死的,所以害怕了,就想要收買人心罷了。現在當官的,有幾個是好的?”
人群裏亦有小聲嘀咕,“就是,就是,看看上次來的那個什麼狗官,還有那個刺史王猛,有幾個是好東西,他們隻知道草菅人命,從不把我們這些老百姓的生死放在眼裏。”
人群又有些騷動,剛還拿起點心狼吞虎咽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望著站在他麵前的兩位大官,抖抖索索把點心再次遞過來道:“大人,我不餓,你們把點心拿走吧,求你們不要殺我和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