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不是寫給紅玫瑰的代名詞。這種感覺就好比兩個人看同一部電視劇,往往卻得不到一樣的結論。於是,一個人悲傷,一個人若無所知。倘若生命中有一場浩劫,那則是永生擺脫不去的孤獨。
夢裏,我們坐在一條河上,手裏握著一條長藤的兩端守望了對方一生,卻依舊對望成傷。
牧蔭永遠沉浸在筆墨的至純世界,可她依舊生活在極端的孤獨之中。她說,她喜歡一張張幹淨的白紙,永遠純潔、永遠神聖、永遠充滿幻想。喬遲從來都不願意這樣想,在他看來,這種生活幾乎不應該存在。他教她在白紙上繪出斑斕的色彩。那是他渴望的世界,他想帶她認識的世界。
在喬遲心中,牧蔭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們的偶遇,使她對生命感恩萬分。
他永遠記得,在她生日那天,她溫婉的告訴他,她的理想便是幫他實現他的夢想。她說那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咯噔了一下,被她輕易的顛覆。
時光將喬遲和牧蔭的愛,囚禁在極端的世界裏,不容侵犯。
牧蔭站在馬路邊輕聲的啜泣,她不允許他的肆意離開。
穀雨過後,幽徑上長出了許多新鮮植物,這是喬遲發現的。喬遲還覺得,大雨過後的天氣最值清爽。他說,天氣瞬息萬變,像極了牧蔭的脾氣。而牧蔭則是那潔白無垠的梨花,永遠泛著淚光,又惹人疼愛。
牧蔭替喬遲做了一個香袋,裏麵裝了些祛除寒氣的艾葉,放在他的枕頭旁。喬遲回來後,看見她徘徊在他們家的小院門口。
“喬遲,你回來啦?”她的臉上洋溢著甜蜜的微笑。
“吃過藥了嗎?怎麼不好好休息?我忙完就來看你呢。”喬遲解釋道。喬遲走上前幫她整理淩亂的頭發,他的臉上永遠有晴朗的笑容,牧蔭從來都看不夠。
“早吃過了呢,我在你的床頭放了香袋,可以祛除寒氣的,你不要拿掉。”牧蔭小心翼翼的解釋著。
“我知道了,我早點送你回家吧。”喬遲拉起她的手從幽徑上穿過。路邊開滿了形形色色的野花,可他偏偏喜歡七珠草。
牧蔭記得,七年前,他還是個喑啞的小女孩,她沒有朋友,整日孤單的站在牆邊曬太陽,那是無人打擾的清修,唯一閑來無事可做的事情。直到喬遲被鄰居領回來,他從來不願意嚐試新的事物。
後來有一天,喬遲告訴自己,第一眼看到她,他便想帶給她不一樣的遇見。而現在,他想起她來,不過是當時自卑的自己,一廂情願的孤膽英雄情結。對於牧蔭來說,這種毀滅性的生活,她卻欣然接受了。
她說,我們是名正言順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時候,她還是個憂鬱的小孩,她會一整天坐在田野裏,看風兒卷過的麥浪、看雨前地上搬家的螞蟻,直到暮色四合。會哭累了,剪一些幸運的小人兒、蜷縮在窗邊看外麵淅淅瀝瀝的雨珠、會在雨後追著天空的飛機一塊兒跑,也會在大雨洗去塵垢的花壇裏尋找新生的蝸牛,可她永遠隻是一個人。
牧蔭從小是憂鬱的小孩,她的難過、悲傷、希望與絕望,永遠寫在臉上。她甚至忘記了什麼時候和喬遲成為朋友的,但如果沒有喬遲,他的生命缺少了那麼點兒美好。
喬遲來村子的那一年,才認識牧蔭。家人不在的時候,他就找牧蔭一起玩。牧蔭喜歡畫畫,喬遲就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任憑她在紙上繪畫。現在想來,喬遲覺得無論是早熟也好、稚嫩也罷,總之,當你遇到一個人,無論自己多麼聒噪,都願意為了一個人安靜下來,那種感覺,很是心安。
牧蔭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哪來那麼多的憤恨,她不喜歡小朋友,也不喜歡自己的親人。她懷念的,除了那座老房子,就隻有喬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