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羅夏都以為沐言是那種學者氣濃鬱的年輕法師,畢竟他動不動就臉紅害羞,連和女孩子打交道都十分靦腆。
可眼前這一幕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看法……
到底是自己看錯了……還是說法師屬於特殊生物,他們平時的樣子與全力戰鬥時判若兩人……眼下這位小法師談起戰術時滿眼都是狂熱,就像一個陷入癲狂的藝術家……
他的計劃很簡單,總結起來就一個字,燒。
兩人在前麵牽製的幾分鍾時間裏,他一個人在營地帳篷下麵埋了至少十幾包火磷粉和黃炎石研磨物,然後耗盡魔力用油膩術將帳篷浸潤,相互連接起來,現在隻要一個火星子下去,保證能將這小片林子都點著。
可問題是,他帶這麼多火磷粉幹什麼……彌婭在上,就算是礦工隊的爆破頭子身上也沒那麼多炸藥吧?
“現在是三月的夏布利,冬天尚未走遠,剛好是最幹燥的時候!而且從剛才開始,林間的小風就沒停過!真是彌婭在庇佑我們!隻要風勢稍微一強,火隨風漲,這一大片幹燥的樹林都將化為火海!!而亡靈生物怕的也就是火焰!”
“可我們呢?”羅夏忍不住問,你這條路似乎沒有我們的逃生路線……
沐言撓了撓頭,“呃……我們……我們……”
“管那麼多幹什麼,先活下來再說!”
法蘿爾踹了羅夏一腳,示意敵人已經來了。
團長似乎很不習慣這樣不留後路的“殊死一搏”,但眼下又沒有其他辦法,於是重重拍了沐言一把。
“我和法蘿爾把那群怪物引到營地中間,你看著點火。”
“可你們——”
“管那麼多幹什麼,先活下來再說!”
他把法蘿爾的話原封不動地送給沐言。
“準備好了!”
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沐言怔了一瞬,隨即就察覺那股彙聚在自己身上的感知轉移到了別處。對方從剛才自己布置陷阱時就盯了過來,現在總算用裝蠢騙了過去,不過估計也隻是暫時。
對方既然知曉了營地的秘密,假如他還讓腐屍進去,那就說明獵物已經上鉤,並對他放鬆了警惕。
反之,就得頭疼一些了。
目送兩人走開,沐言趴在灌木後麵,撿起幾片沾了露水的寬樹葉蓋在身上,又不放心,剪下一截袖子,浸濕後捂住嘴。
不遠處的營地裏,法蘿爾和羅夏已經再次被腐屍合圍,幕後者似乎厭倦了這樣的追逐打鬧,打算將兩人坑殺在這兒,於是包圍圈漸漸縮小,腐屍已經全部到了營地裏麵。
遠遠的,沐言看見羅夏背對他高舉起長劍,接著重重落下,手勢幹淨利落。
恍惚中,他好像產生了某種既視感,圖靈最大的海軍軍團“鐵帆軍”就有這樣的傳統,每次炮擊之前,船長都會高舉佩劍,眾水手屏息凝神,佩劍重重落下之際,就是“開火”的指令發出之時。
羅夏就像個將軍似的。
啪
沐言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團火光從指間綻放,輕輕一彈,火星子跳躍著濺到不遠處一灘黑漆漆的油漬上,接著順勢向前燃燒,眨眼間就亮起一根火線,瞬間繞了整個營地一圈。
火光微弱,乍一看就像小孩子的塗鴉,腐屍雖然畏懼火焰,但自然不會害怕這些。
就在這時,爆炸聲四起。
彭彭彭彭——
火焰瞬間覆蓋了被油浸透的棚布,高溫引燃了火磷粉和黃炎石,帳篷接二連三爆炸,響聲震天!
一張點著的棚布被衝擊力高高揚起,宛如一麵火牆,在空中舒展,搖曳身姿,風一吹,恰好落在沐言身旁,幹燥的灌木叢頃刻被點燃,退路就此被封鎖。
假如他不是沐言,而是一個真正的二環法師,這下絕對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