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費洛突然開口道。
“父親,您比那些人想象的要聰明。”
勞倫斯二世起身的動作微微僵住,他隨即笑笑,“不不,孩子,有一點你弄錯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聰明人。我的父親,或者說你的爺爺曾教育我,這世界上隻有兩種人能活下去:最聰明的人,以及這部分人的陪襯。我自知成不了那個最聰明的,所以幹脆做他們的陪襯好了。”
“可您是國王,一個龐大帝國的管理者……”
“那又怎麼樣?”國王歎了口氣,“這裏隻有我們父子兩個,也不怕別人笑話,珈藍的國王到底算什麼東西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你是不是認為使小性子、幼稚、愛慕虛榮……那些都是為父裝出來的?嗬嗬,其實那就是我想做的。我很清楚,隻要我在一個限度內這麼做,不僅不會被懲罰,反而會讓周圍人覺得我好對付。
“我可以這麼做,隨心所欲,但是,我也隻能這麼做。坐在這個王座上,要學會調節自己,要學會放鬆,那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放鬆手段了。你早晚也要繼承王位,是時候學會控製自己的脾氣了。”
“陛下。”
費洛突然喊道,他沒有說‘父親’,而是用上了尊稱。
“您可願意與我打個賭?”
“什麼?”
國王略微驚詫,甚至沒注意到兒子稱呼的變化。
“珈藍的未來既不屬於法師協會,也不屬於元素高塔,而是屬於珈藍人。珈藍未來的國王,是真正的國王,而不是一個傀儡。”費洛堅定道,聲音鏗鏘有力。
勞倫斯二世微愣,隨即放聲大笑。
他肆無忌憚的笑聲在空曠中來回激蕩,卻透露著濃濃的自嘲和悲涼。
他笑出了眼淚,半晌才止住笑聲,抹了抹眼角,笑道:“孩子,你還真是像我。我十九歲那年,向你爺爺說過同樣的話,你猜他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
“他說,‘這樣吧,光口頭上打賭沒意思,我們賭這個王座,我現在把它給你,一年後如果你實現了自己所說的話,那就一直坐下去,我作為父親替你感到驕傲。可如果你沒做到,我也不會笑話你,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具體懲罰是什麼。’”
“後來呢?”
“後來?”國王輕笑,“懲罰就是‘即使輸了也要在王位上坐下去’,所以你覺得我是贏了還是輸了?我19歲就被架在了這個王座上,直到現在,四十多年過去了,要不是你們兄弟幾個都不成熟,我早像他老人家一樣隨便找個蠢蛋騙在這上麵,然後逍遙快活去了。所以,我最親愛的兒子,你還堅持要打這個賭嗎?”
費洛沒有接話,徑直來到國王麵前,單膝跪下。
勞倫斯二世再度哈哈大笑,反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劍,輕輕點在費洛的左右肩膀。
“我以國王之名問你,你願意恪守貴族的勇氣、信念、正直、堅持,來統治珈藍境內的所有人民嗎?”
“我願意。”
“好,我以國王之名再問你,你願意以仁愛之心秉持法理的公正,來行使自己身為國王的權力嗎?”
“我願意。”
“很好。”勞倫斯二世點點頭,“接下來還有一段長長的鬼扯,不過我記不清了,總之你一共要說四次‘我願意’,然後親吻這頂王冠。喏,現在你就是國王了。我們也定個期限怎樣,我沒有你爺爺那麼過分,不會一扔下王位就去逍遙快活,我可不願看著你被高塔或是議會家族的人弄死,所以你打算用多久來實現自己的理想?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費洛接過那頂王冠,戴在自己頭上,目光中滿是決然。
“不,父親,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