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又被那家夥戲稱為“寂靜破門術”。
現在這招派上了用場。
沿著黑暗的台階一直往下,燭火逐漸明亮,幾個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影影綽綽,如魔鬼的爪牙。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陣陣痛苦、但壓抑的呻吟。
“啪”
似乎是木條抽打在肉體上,沉悶、有力。
毫無疑問,這是種酷刑。
高文曾遇見過一個被同行叫做“行刑者”的家夥深諳此道,他擅長使用那種不至於損傷骨骼、但落在肌肉上的痛楚卻愈發強烈的力道痛擊犯人。因為造成的傷勢十分好愈合,幾乎不會留下隱患和傷疤,常常被貴族花錢雇去使喚。
這得長年累月的練習才能掌握,因而很少有嘴硬的人能在他手底下撐住幾個回合。
冒險途中,高文與這家夥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好學的本性讓他獲益匪淺,甚至能從剛剛這一擊拍打的聲響分辨出犯人的肉質——這是個蒼老的肉體,又或者是個肌肉不夠緊湊的瘦子。
“嘩”
似乎是一桶水潑了上去。
嗯,應該是熱水,促進血液流動,能夠加深痛覺,這倒是他本身就知道的。
傭兵嘛,誰也不比誰幹淨……
“啊啊啊——”
受刑者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了壓抑已久的痛苦聲。
“這就對了嘛,配合我的工作,對你我都有好處。”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高文可以腦補行刑者抓著囚犯的頭發把他拎了起來。
“不過還真是令我失望,他們說搞不定你,我才親自趕過來。我本來以為銀燭會的老骨頭能多挺一會兒,沒想到才不到一分鍾,你就撐不住了,嗯?”
聽到這個聲音,高文確信這的確是那位行刑者了。
“銀,銀燭會的學者……學士身份等同於騎士……你是平民……你的主子,保不了你……”
囚犯的聲音氣若遊絲,似乎下一秒就會斷氣,可高文聽著愈發覺得耳熟。
“哈哈哈……”
行刑者爆發出一串笑聲,隨手撿起木條,用它抵著囚犯的臉。
“伊恩先生,你不會覺得,自己還能活著離開這兒吧?”
“我的屍體會,會腐爛,會發黴,會散發出臭味……你,你們,包不住的……”
“真不愧是銀燭會的學者,被我玩兒死的家夥裏,你的哀嚎果然最有水平。”行刑者笑了笑,用木條拍拍他的臉。
“不過,你要知道,這裏是銅火巷。我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的屍體和野狗的糞便混合在一起,就算傳奇法師來了都弄不明白你是怎麼死的。還有,你以為為什麼到現在自己還沒死?你以為痛苦就這樣結束了嗎?哈,開什麼玩笑,我連熱身都沒結束呢。”
撲通一聲,伊恩似乎又被他扔了回去,接著是拖動鎖鏈的聲音。
高文聽說過,行刑者會把人綁起來,固定住四肢,在身體柔軟處割開一條口子,將某種極其膽小卻又外殼堅硬的蟲子塞進傷口,再讓以這種蟲子為食的拇指鼠鑽進去追,還在外麵用滾燙的開水迫使它們一點點遠離出口,一蟲一鼠就這樣在囚犯皮下遊走,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剝下一整張熟皮來,很少有人能從這種酷刑裏活著出來。
而伊恩·葛泰爾先生,顯然不應該遭此虐待。
雖然目的還不清楚,但凱恩之角對銀燭會的學者出手,用腳想也知道為了什麼。而且如此肆無忌憚,伊恩先生很可能已經被逐出銀燭會了。
高文歎了口氣,手裏突然多了把劍。
他再度熱血上湧,這個快到中年的冒險者突然覺得,自從那天和妻子夢回初戀那年後,自己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那麼,正義的高文要再次出擊了。”
腳下一蹬,他瞬間出現在密室裏。
一個鎏金劍士對這群人出手,結果可想而知。這群人裏也就行刑者稱得上稍微棘手一些,可他充其量也不過鬆木劍士的水準。
高文甚至沒顧得上看清這位老熟人的醜惡嘴臉,隻見燭火一陣搖曳,牆上的影子便都成了無頭屍。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高文皺了皺眉頭,從刑台上解下伊恩。
老人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手腳一片血肉模糊,五官幾乎扭曲,唯獨幾乎赤裸的前胸後背始終光潔——這是為了不讓一蟲一鼠的追逐戰因為其他傷口而提前結束。
高文隨手扯出一塊破布包裹他,看了看四周,又從屍體上剝了雙鞋子,套在自己腳上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