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度頭一次從這位酷哥臉上溜走,他是那麼憤怒,以至於周圍的溫度都在升高。元素被蒸得沸騰,一絲白氣繚繞在他身邊。
沐言再次感慨這家夥天賦不錯,頭頂可是有全領域靜默結界的,這樣都能調動如此當量的元素,紫袍實力頗為紮實。
再有20年就能穿得上白袍?
嘖嘖,恐怖如斯。
隻是這種人才竟然是血統論的擁躉,克拉克家族怎麼做到的?還是說他們表麵上信仰血統論,可背地裏還用傳統法師那一套理論教育路西安?否則這家夥底子怎麼會這麼紮實。
而且,沐言從對方身上沒察覺一絲神力的氣息。換言之,路西安的一身本事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沒有被伊卡莉或伊蘇之流拔苗助長過。
他身上也沒有烙印。
這股憤怒來得快,去的也快,路西安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並且意識到是沐言故意如此,自嘲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說什麼,沐言又搶先了。
“父親尚且如此,巴裏同學又如何呢?你覺得,他潛藏在心靈最深處,不願告訴任何人的‘心魔’是什麼呢?”
被沐言這麼有意無意地撩撥和引導,路西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
他本能地順著這個思路聯想,雖然沐言什麼都沒說,但自己已然得出一個答案。
巴裏的父親,艾瑪的母親。
巴裏,艾瑪……
“啪”
沐言又打了個響指,一段魔法影像出現在空中,是朱迪小姐。
影像有些朦朧,朱迪罕見地紮著雙馬尾。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與魔女艾瑪有幾分謎之相似,再加上眉眼裏壓不住的古靈精怪,在低畫質下兩人幾乎一樣。
“不用我說什麼了吧,這是巴裏同學上一個伺機下手的女孩兒,好在被人英雄救美了。”
沐言又給怒火上澆了把油。
砰砰砰
周圍的空氣接連發出元素劇烈摩擦以至於引爆的聲響,空曠的大廳裏頓時彌漫著一股戰場上才有的硝煙味道。
這位酷哥身上的氣息也比之前強了一點,極端情緒果然使人進步……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路西安刻意壓低了聲音,為了讓自己表現得冷靜一些,他不得不這樣做。
“任何人都有這樣的欲望,巴裏會如此,我根本不意外。可你為什麼要把這種肮髒的想法呈現給我,這樣赤裸裸、毫不掩飾地擺在我麵前,讓我發怒?”
“因為我要對付巴裏,我不想讓他活著,或說清醒地離開禁閉室。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希望他的下半生都有人精心照顧,可以躺在床上安然度過。”沐言淡淡道,仿佛在表示對別人的誠摯祝福。“為了不讓我被人發現,現在需要一些幫助。”
“所以你在利用我?”
“沒錯,正如我對你父親說的那樣,我在利用他們,而現在,我就在利用你。我向來認為雙方擺明了相互利用是合作的高級形式,因為它省了那些勾心鬥角、虛與委蛇的環節,適合你我這樣懶得走程序的人。”
路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做什麼?我想知道你的計劃。”
“我隻能給你畫一張餅,就如我向你父親展示的那樣——對了,他派你來找我,應該是要給出答複了吧?源自六人議會的克拉克家族,一個血脈高貴、傳承悠久的議會家族,麵對這個東方人的請求,給出的答複應該不凡吧?”
沐言微笑道,指了指兩人頭頂。“比如這個?”
路西安也不囉嗦,一甩手扔出一卷東西。
這張羊皮卷看起來有段年頭了,即使加了封存法術,邊角也略有磨損。
“如您所願,先生。這座‘蜂巢’的契約書。現在它完全屬於你了。”路西安道,那冷淡的樣子就像剛剛扔掉了一塊銅幣,而不是一份價值連城的契約書。
“這是從我爺爺那一代算起,克拉克人有史以來最昂貴的投資,希望你能對得起父親的眼光。”
“那是當然。”沐言笑著收下。
“這是我和蓋恩閣下的交易,現在我們來談談‘未來’。首先,既然這麼久以來元素高塔的人都沒有找上門,那麼顯然,蓋恩閣下也不希望高塔知道這件事。請將這個秘密保守下去。我畢竟不是什麼信徒,所以也討厭和神職人員扯上關係,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來珈藍而非晨星。”
“請繼續。”
“很好。”沐言點點頭,“第二點,也是我們兩個人的合作。在不遠的未來,如果塞繆爾和巴裏有求於你的話,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幫他們一把。”
“幫他們?”路西安皺眉,“你確定自己沒說錯?”
“當然……總之你照做就是了,如果你的願望和我一樣,希望用溫和的手段讓巴裏……”
“我可沒說過是‘溫和’的手段,我巴不得你現在去殺了他,然後自己也被絞死在真理廣場。”路西安哼了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沐言也不惱,莞爾一笑:“我就當你答應了,我要說的僅此而已。”
路西安一言不發地拿出傳送石,就要離開。
這是那枚大型傳送石的替代品,相當好用。兩者比起來就是飛機和自行車的區別,但在這個人均步行的年代,這已經是奢侈品了。
傳送門打開,他一隻腳剛踏進去,突然轉身道:“沐言先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相處起來很糟糕的人?”
“唔……比如?”
“比如說打斷別人說話是件不禮——”
“沒問題,我改。”
路西安又被猝不及防地嗆了一次。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