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惡意,之所以抓住這家夥,並對他進行思想教育,僅是他的想法實在混球,精靈已經很可憐了,不要再去……喂,小子,你有沒有在聽?”
麵具男伸出手在德列斯麵前揮了揮,後者這才突然醒悟。
他一直在盯著對方戳破麵具的山羊角看,而且那一口蹩腳的通用語讓他怎麼聽怎麼出戲。
似乎隱隱有種道恩先生那種複古的口癖……
“嗯……我很認同您的觀點,這的確不符合‘團結’、‘友愛’、‘和平’……可‘誠信’又是從哪兒來的?”他忍不住問。
他本能地感覺這群人沒有惡意——他們明明那麼強,卻淨做出一些古怪的事,比如傳達給他的暗示,又比如剛才的抄寫……現在想起來都令他忍俊不禁。
不過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
“我昨晚抓他的時候,承諾過不對他動手,但前提是他乖乖的,不要鬧。”麵具男說道,德列斯明顯感覺對方砸了下嘴。
“可這家夥竟然想當著我的麵逃跑?這是在侮辱偉大的瑞奇先生嗎?這難道不是一種失信的表現嗎?”
“似乎的確是……”
“是是是……”
尤金團長點頭如搗蒜,他此刻癱軟在凳子上,提不起一點反抗的意識。
他也在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麼要輕舉妄動,對方起初說的是“請”他去做客,但因為他的反抗,就成了這種結果。
“那……閣下的意思,尤金團長和我隻要退出這次行動,就沒有問題了對嗎?”德列斯有些小心地問。
自稱瑞奇的麵具男似乎是習慣性地摸著下巴,那兒有一撮小胡子。
“對他而言是這樣的,懲罰他也做了,抄寫三千遍‘團結、友愛、和平、誠信’。可對你而言,就沒這麼簡單了。”
“我?”
“沒錯,你現在也是俘虜,要麼接受懲罰,要麼拿出贖金。”
“我們什麼時候又是俘虜了?”
“這間地窖是專門囚禁俘虜的,你覺得自己現在在哪兒?”
“可我是主動進來的!”
“對啊,有能耐你再走出去啊?”
“我……”
隔著麵具德列斯都能聽出對方這句話裏的狡黠。
我可以罵人嗎?
德列斯心中憤憤,可又不敢表現出來。他剛才隻是下意識地試圖發起襲擊,手臂上的肌肉還未發力,就感覺自己入贅冰窟。
那不是開玩笑,絕對不是。
他一點兒都不懷疑對方對他的殺意,隻是收放自如而已,稍微泄露一絲就讓人呼吸都快要窒息。
這已經不是貓在玩弄耗子了,耗子好歹還能逃跑、反抗,可他呢?他想起了賭場裏被圍在結界中的鬥雞,不管再怎麼凶狠,都是人類手中的玩具。
“那閣下要我接受什麼懲罰?”
麵具男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幹脆。
“你不考慮考慮贖金?”
“不!”
德列斯這回更幹脆了。
“我無力拿出贖金。”
麵具男愣了半晌,隨即眉眼彎彎,似乎在笑。
“很好。”
他的身形俶爾消失,下一瞬就打暈了尤金,然後打了個響指。
高個子侍者沿著台階走下來,兩人耳語幾句,尤金就被他抬走了。
“別擔心,他會放了他。”
似乎看出了德列斯的憂慮,他解釋道:“對於你這樣看重朋友的人,我們向來都是優待的。”
優待?
德列斯翻了個白眼。
我能說髒話嗎?
……
雙月升到頭頂的時候,德列斯才從地窖裏鑽了出來。
酒館裏還有不少過夜的酒鬼,正圍著那個叫埃裏克的吟遊詩人瞎起哄,讓他唱一首能夠“令男人愉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