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海上十五日(三十)(3 / 3)

“回到遊戲本身,每一名非法師玩家通過完成靈傭,或說NPC的任務,獲得感謝、讚美、敬佩等等情緒,就是在獲取信仰。換句話說,就是在獲取經驗。這些靈傭顯然被坎洛什改造過,可以通過吸收來自係統的信仰之力傳遞給玩家,而信仰之力最大的作用就是加強身體,即提高你們所謂的‘麵板’,提高戰鬥力。這就是角色獲取經驗的成長體係。

“但法師不一樣,他們是獨立於這套體係之外的特殊群體。

“在伊卡莉魔網的限製下,試圖調動元素的行為都需要一長串咒語和手勢,過程錯誤還會引起魔力反噬,法師的對戰也依賴於各種公式和元素克製關係,這就使得‘法師’增長的是自身的知識,而不是被你們稱作‘角色’的靈傭。後者隻是橋梁,在不斷學習中獲得進步的是法師本身,而非橋梁,獲取經驗升級也不過是進一步擴充魔力容量而已。

“同樣,就像洛坎在魔網的約束下也會誕生傳奇法師一樣,《黃昏紀元》裏為數不多的法師們也在一步步接近這個極限。”

“這就是等級上限的存在意義?”沐言忍不住問。

“不,根本不存在什麼上限,那畢竟是個真實的世界,伊卡莉又隻是靈傭,怎麼會加以限製?”奧杜因麵露譏諷道:“而且不要被那些數字迷惑了雙眼,約束來自於魔網,但凡打破這一桎梏的玩家,無論等級都可以觸摸到這個極限,隻可惜你們人類目光短淺,數以千萬的人數在六年裏也隻不過觸碰過兩次,還都很快退了回去。”

“兩次?”沐言回憶著遊戲裏有關法師的奇聞異事。

“你是說森語者‘Shou’在傾頹王宮那次表演?”

他說的是這位玩家在開荒李奧瑞克的最後關頭奇跡般力挽狂瀾,一個人同時纏繞小怪,幹擾死靈祭司施法,並治療最後一個風行者隊友,違背施法的公共冷卻以及無視德魯伊形態切換為團隊帶來最終勝利的一次極限表演。也正是這次表演讓他所在的鮮血軍團奪得李奧瑞克首殺,戰勝了有沐言幫助的DNE工會。

“沒錯。我突然想起另一次差點帶來麻煩的也是個森語者,他還是你的熟人。”奧杜因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幽默,但實際上有些驚悚的微笑。

“你是說……‘翅膀’?”

沐言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視shou為偶像,並在後來成功與他同台競技的少年。

要說他和shou有什麼相似點,那應該是對這個遊戲的狂熱癡迷了吧,他將其視為真正的世界,而不是一個遊戲。

可是他記得翅膀這家夥隻是個普通的德魯伊啊……甚至不是法師係職業。

似乎察覺到他的疑惑,奧杜因譏笑道:“你又被那些數字迷惑了。你覺得一個隨機生成數字然後分配靈傭的卡片,能決定你是否可以走上法師道路嗎?係統的本質是心理暗示,那些拿到了所謂的法師角色卻放不出一個法術的家夥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換個說法,就算不是法師,依舊堅信自己可以掌控元素的家夥憑什麼不能成功呢?

“坎洛什刻意將曼加紮的那句話寫進遊戲裏,到底有多少人真正讀懂了它?‘想做法師,哪怕是最蹩腳最愚蠢的法師,隻要是法師就行了’,虧你們這群自稱‘玩家’的群體還將它掛在論壇最高處,奉為圭臬,在我看來不過隻是做做樣子而已。人類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再優秀的法師,也會在看到經驗槽紋絲不動後放棄學習,轉而去熟練已經掌握的法術。真正決定了等級上限的,正是你們自己。”

身為人類的一員,被奧杜因如此諷刺,沐言卻找不到一絲反駁的餘地。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呀,雖然那隻是一款遊戲,但反應出的人性卻是通用的。

能透過表象看清本質的人很少,在遊戲裏,就更少之又少了。畢竟遊戲本身就是個表象的東西,大多數人就是因為不想看到赤裸裸的現實才沉浸在表象中不是麼。

沉默了會兒,他問道:“那你說的有太多‘法師’是……”

“法師每一次施法都會對魔網帶來負擔,有負擔就意味著存在使用壽命。魔網一旦崩潰,身為靈傭的伊卡莉無法修繕它,洛坎世界也會崩潰。原本按照正常的法師比例,那個世界能夠堅持至少數百年。但坎洛什明顯低估了人類的貪婪,作為唯一一個傳奇學者,你應該對遊戲中有多少名法師有所了解吧?”奧杜因問。

沐言點點頭。他和朋友做過一次人口普查,最終得出結論法師占到總人口的10%。這雖然遠低於“戰法賊”三分天下的比例,但卻是正常比例的十倍。

畢竟工作室通過不懈努力測試出了初始智力兩位數的概率,這在開服初期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沐言原以為那是官方的饑餓營銷,沒想到現在看來根本不是。無論是遊戲倉還是遊戲頭盔,都擁有掃描玩家大腦的功能,這在2077年也不是什麼難事,坎洛什之所以沒通過掃描來決定玩家是否可以選擇法師,或許就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讓其走的長久一些,得到更好的反饋。

但他還是高估了人類,堵永遠不如疏,豎起一麵牆隻會加重好奇心和提高成本,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想到這裏,他不禁想起了遊戲中見過的那些法師係玩家,似乎每一個都是大浪淘沙後剩下的意誌堅定者,或許的確如奧杜因所說,在遊戲中成長的是他們,而不是那些角色卡。

“那些法師玩家,能從遊戲中獲得什麼呢?”他問。

奧杜因的骷髏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他們在遊戲中成為了傳奇,而不是他們的角色成為傳奇。所以你說呢,傳奇學者夏穆閣下?”

沐言並沒被奧杜因的幽默逗笑,他反而覺得有些悲涼。

知識本身並無對錯,但卻因為場所不同,一下子從最寶貴的財富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狗屎,甚至其博學者還被認為是異類。

何其悲也。

他輕歎了口氣,感到慶幸的同時又不禁疑惑。

“奧杜因先生,說了這麼多,你把我送到洛坎又帶到赫魯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