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老師都用感知時刻監視著每個人,如果不是和蘇利亞身處一件屋子時您撤回了感知,我還無法發現這一點。”
“是啊,我可沒心思偷窺你們小兩口親熱。”老人笑道:“這算是導火索嗎?那之前呢?是哪裏引起了你的懷疑?”
沐言手中出現一封信,上麵寫著“致我最聰慧的學徒:沐言”,落款是格雷澤·瑞蒙。
與其說信,倒不如說是一封遺書。
他把信推給老人,後者歎了口氣,用指尖觸摸著信封表麵。
“你怎麼拿到的,為什麼我沒有察覺?”
“離開餘燼莊園時,讓海德薇找到的。”
“所以它才會晚到一會兒?”
“當初在機緣巧合下合成海德薇的時候,它在一瞬間抽幹了周圍所有能量,靈魂也罷,元素也罷,通通消失了,形成了一個半米見方的荒漠領域。至於它為什麼晚到了一會兒,您還記得它的名字嗎?”
老人側著腦袋想了想:“勇敢的海德薇?”
“嗯,它很勇敢,不管自爆多少次都能迅速複原,並且再次形成一個荒漠領域。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在重生。”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開始落下雨滴的窗外。
“最開始當然是懷疑您的幻術,依照人心而定的幻術。相信即是永遠被迷惑,一旦懷疑就會勘破真相,所以我才開始懷疑大包它們的材質。研究附靈術的時候,我發現並非所有材料都適合附靈,材料昂貴與否很重要,但一根燭台,一口箱子,一根掃帚都能附靈,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我才發現大包並不是一口箱子,而是一枚戒指,無主的餘燼指環。”
“嗬嗬……”老人笑了笑。“沒錯,那是留給你的。大包是戒指,裏麵有我一生最寶貴的財富,阿帚是熔岩法杖,尖腦殼兒是烈焰之擊,雖然都是仿造的,但也是我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唯一財富了。這些……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嗯,尖腦殼兒洞穿那頭獨眼魔豬的頭骨時我就察覺到了,一根燭台怎麼會留下焦黑的傷口還有肉香……”
“這倒是我的疏忽了。”他拍拍腦門,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知識的積累總會伴隨著智慧和洞察力的增長,你果然是我最聰慧的學徒。”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可你為什麼不繼續等下去呢?”
“因為我想通了一件事。”
沐言平靜地注視著他。
“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真實的,沒有舞台,沒有台前和幕後,不存在所謂‘幕後人’,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謂‘操縱者’和‘被操縱者’。
“神靈也好,凡人也好,我們都是平等且相同的,一樣擁有欲望,一樣被生命束縛,扮演的角色隻取決於內心,而不在他人。
“所以我選擇把主動權握在手裏,從現在開始,到以後,永遠都是如此。”
沐言平靜地注視著他。
“您的‘遺書’我沒有看,因為那樣不禮貌。同樣,我相信您的做法是最優解——當然是站在您的立場。您所麵對的壓力已經大到讓您犧牲性命也要保全我的地步,雖然我成為您的學徒隻過去了半年不到,但我明白您是一個多麼擅長享受生活的人。
“能把樂觀如此的您逼到這個地步,幕後人是誰已經可想而知了。
“是奧杜因,對嗎?”
老人側著臉望向窗外的天空,一道電光閃過,亮如白晝,照亮了層層疊疊的混沌迷霧,如同一頭龍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