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真是太虛弱了。
這樣想著,他看到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者。
原來是個普通人,怪不得沒察覺到。他想。
對方看上去和那些風一吹就倒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但一雙眼睛卻不像老年人那樣渾濁,反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這種神采,他當初在族裏的智者身上都沒見到過,卻偏偏出現在了一個普通人身上,不得不說這非常奇怪。
“是您救了我?”瑞奇問。
老人搖了搖頭,指了指遠處對著一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湯汁發呆的年輕人。
“是他幹的好事。”
瑞奇順著看過去。
沐言?!
確認那人是誰的瞬間他也確認了香味的來源,正是那個冒著熱氣的鍋。
呼——
塔林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小子啊,那就放心了。
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疲憊頓時如潮水般湧來,他又一次光榮地暈了過去,甚至來不及說一聲謝謝。
“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你身上那麼多傷,是怎麼活下來的?”
格雷澤笑嗬嗬地說完,然後一扭頭,發現這家夥竟然又睡著了,不禁搖搖頭。
“嘖,又是一個硬漢,篾潮人真是造孽。”
老人說著起身走向被藤蔓束縛在結界裏的兩名俘虜。
不得不說,沐言的“藤縛術”達到了常人難以逾越的水平,完美地融合了技巧和美感,饒是傳奇法師格雷澤都挑不出一點毛病。
這大概就是天賦吧……
結界周圍還固定著不知道多少個靜止陷阱,旁邊還有尖腦殼兒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這燭台可不僅僅是個玩具,沐言親眼見過它從一隻獨眼魔豬堅硬的頭蓋骨貫穿而入,然後一秒不到就從尾巴骨鑽出來,後者轟然倒塌時,它身上不帶一點兒紅白之物,還絲絲冒著熱氣。
或許因為它速度太快,沐言甚至都能從魔豬的屍體上聞到肉香。
俘虜已經醒了,用能夠殺人的眼神瞪著格雷澤,卻不敢大聲咒罵。
之前咒罵時那個年輕巫師說什麼來著?
“你們倆再張嘴噴糞,這條藤蔓就從會從你的嘴巴裏鑽進去,分成兩支,一頭向上,一頭向下,然後‘上下貫通’,‘門’當‘戶’對,你體會體會是什麼意思。”
他頓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但他不明白的是對方是如何笑盈盈地把這樣具有威懾力的話說出口的。
僵持間,格雷澤笑嗬嗬地開口了,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老農。
“自我介紹一下。”
“站在你們麵前的是一個失去了魔力的攫魂者,不過這不影響他在漫長歲月裏識別謊言的能力。”
兩人臉上的驚駭一閃而過,之後還帶著幾分鄙夷,仿佛在嘲笑他失去了魔力還這麼囂張。
老人也不惱,指了指對著蛇羹發呆的沐言。
“也允許我替他自我介紹一下,那是我的學生,可能你們這兒沒這個說法,但你理解成他是一個技巧不過關的年輕攫魂者就好了。”
兩位俘虜的臉色頓時又精彩了起來,但更可怕的事實還在後麵。
“其實吧,幹我們這一行,經驗其實比手段更重要。比如年邁如我,手段就很溫和,每次想從別人嘴裏掏什麼,甚至不用施法,這樣聊聊天就好了。”
老人歎了口氣,接著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但他不一樣,年輕人嘛,做事情毛手毛腳,下手沒個分寸,動不動就把俘虜弄成了白癡。或許這次他會進步一點吧,希望海拉能夠庇佑你們。”
說完老人顫巍巍地起身,心裏默數三個數。
“一……”
“二……”
“這位老先生——”
俘虜忍不住開口了。
“三。”
格雷澤笑著轉身。
“兩位有什麼需要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