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突然多了一個如此白白嫩嫩、漂亮性感的城裏媳婦,讓滿村的老光棍、少光棍、小夥子、丫崽子都饞得慌,心裏癢癢的,希望能分得一杯羹。在農村裏本來就有聽房的習俗,驟然間聚齊了這麼多騷動的心,到了晚上能讓二狗、清荷夫妻倆消停嗎?看來,這新婚夜是要蠻熱鬧蠻熱鬧地鬧將起來嘍。
二狗的新房其實挺簡單的,還是他原來二樓的那一間房,並沒有奢侈地裝修、裝飾一番,僅僅在房間門上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在房間內掛了兩行紅色的拉花,擺放了兩盆潔白的百合花;先前單人床換成了現在豪華的席夢思大床,被麵和床單是大紅的龍鳳朝陽、百鳥朝鳳圖案,滿盈盈的喜慶色彩。
二狗父母知道小兒子在家住不幾天,過多地鋪張、擺設就是浪費,僅是在家裏給二狗夫妻備個睡覺的地,以後小兩口回老家方便些。
應酬一天的二狗、清荷進入新房內便脫衣睡下了,他們太累了。清荷躲在二狗懷裏很安心、很舒心,以後這裏也是自己的家了,他倆在這個家可以生兒育女,可以白頭到老,她憧憬著未來的一切美好。
他倆想睡可偏偏有人讓他們睡不著,房間後麵的窗戶底下已經搭起了人牆,兩個老光棍站在夥伴肩膀上,悄悄把後窗戶打開了,探頭探腦地向房間內偷看。兀那間,兩雙眼就盯到了燈光下清荷裸露在外白皙豐腴的肩膀,瞬時,兩個老光棍的眼睛暴突了出來,嘴裏的哈喇子從二樓窗戶流到了地麵上。
“汪汪汪,嗚嗚嗚。”忠誠的老黑狗帶領著狗子狗孫們撲了上來。“啊”“哎吆”幾聲慘叫從後窗戶傳來。在下麵做人梯的夥伴看到老黑狗撲過來,趕緊閃躲,踩在他們肩膀上的兩個老光棍可就慘了,“撲騰,撲騰”兩聲就從二樓窗戶摔了下來。他倆掙紮著、一瘸一拐地躲開老黑狗的撕咬,狼狽而又灰溜溜地避到黑暗處療傷去了。
清荷被後窗戶外麵的動靜嚇了一跳,在二狗懷裏躲得更緊了,小聲問:“小林哥,外麵怎麼了?狗咬人叫的。”
“沒啥,恐怕是聽房的被狗咬了。”二狗壞笑著。
“啊,你們這裏還有聽房的,這都是些什麼壞習俗啊?”再想想今天被拍打的屁股,清荷臉色緋紅又有些氣憤地說。
“哈,農村裏幾百年傳下來的老規矩,隻是為了熱鬧,習慣了就好了。”二狗解釋著。
但清荷卻不敢再睡了,她害怕這農村裏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壞習慣,會讓她更尷尬的事情發生。這一夜確實很熱鬧的,不消停,緊折騰。清荷隔一段時間便能聽到老黑狗“汪汪汪”的撕咬聲,那是聽房的老光棍們不死心,還要想過來繼續聽房,但都被瘋狂的老黑狗趕跑了。這一夜外邊聽房的人真多,一茬接一茬,隻到雞叫五遍的時候,外邊才沒了動靜,才沒了人叫犬吠聲,清荷與二狗也安安靜靜地睡去。
吃早飯了,小翠、大狗、小狗、二狗爹娘都坐到了飯桌前,唯有二狗兩口子不見動靜。小翠向他倆的房間望了幾眼,還是不見動靜,悄悄趴在兒子耳邊吩咐了幾句,小狗聽話地點點頭“嗯!”
小家夥從堂屋裏拿出一個二踢腳放在院裏井台石頭上,擦著火柴點燃了引線,兩手捂著耳朵躲在一邊。“咚、咣”兩聲暴響分別從地麵、天空響起,驚得幾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從柳樹梢上飛到榆樹梢上。也驚醒了一對睡夢中的鴛鴦,清荷捅捅二狗,兩人開始穿衣、起床、洗漱。
清荷剛走進堂屋內,小翠迎上來說:“昨晚沒睡好吧,你看這狗叫的,整整一個晚上。”
“是哦,如果沒有咱們家看門狗,恐怕昨晚就要遭賊了。”清荷想想昨晚聽房的那些人,那些大膽勁頭,兀自後怕。
小翠掩嘴笑笑,說:“新媳婦都有這一遭。妹妹,過幾天習慣了就好了。”
“嗯嗯。”清荷揉著有些發黑的眼圈,打了一個哈欠,端起擺放在餐桌上的小米紅棗粥大大喝了一口,那清香立刻讓她精神一振,氣色恢複不少。
二狗心中惦記著老黑狗,從飯桌上拿了一個白麵饅頭,來到後院的狗窩前,奇怪的是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探頭向裏瞧了瞧,老黑狗並沒有在裏麵。二狗納悶了,它能到哪兒去呢?畢竟它已是風燭殘年。
二狗圍繞著院牆轉了一圈,看見老黑狗就蹲在自家後窗戶下麵,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二狗高興了,快步走過去,把饅頭遞到它的嘴邊,奇怪的是老黑狗並不像以往伸出舌頭舔舔二狗的手、臉,這次沒有任何反應。
二狗撫摸撫摸它的頭還是沒有反應,再仔細看時,它連眼珠子都不動了,原來它已經在昨晚仙逝了。老黑狗自幼守護著二狗,做著二狗的忠實玩伴,昨天見到二狗結婚了,新娘又是那麼漂亮,它放心了,它可以放心地離開二狗了。老黑狗昨晚拚盡全部精氣神為二狗的新婚之喜守護,耗盡了身體裏的最後一絲能量,西赴瑤池極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