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年輕時候的經曆,都是父親含淚講述給我的。。。
父親自幼家庭貧困,作為長子,現實的生活造就了他爭強好勝的性格,思想裏滿滿裝載的都是“隻有足夠優秀,才有可能改變我現在的境地。”
六七十年代的艱苦歲月裏,談及不到穿戴,就連基本的溫飽都是最大的問題,穿著捉襟見肘的別人不要的衣服,春夏秋還算是好過的季節,最起碼那些破爛的衣服還可以給自己的身體達到禦寒的效果,感受不到季節對身體的影響,可是一旦到了冬季,那份極度寒冷,仿佛要吞噬本就脆弱的人們,寒風利刀一樣肆意的往人們身上割去,那刺骨般的疼痛,恨不得人們一頭栽進地縫裏以逃避這現實的一切。
當時的大多數青年人,早已選擇對現實伸出雙手,表示妥協,麵對饑寒交迫,哪裏還有心思去追求理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忙碌在解決溫飽的路上,隻有父親,眼光看得比較長遠,忍饑挨餓的奔跑在求學的道路上,他深信能改變他命運的東西,不是暫時的吃飽穿暖,而是能讓一輩子都離這個殘酷的世界遠遠的,過一種渴望而現實中難以得到的生活,當別人為了白天的勞作而休息時,父親正挑燈奔跑在實現他夢想的道路上,別人期望而又略帶嘲笑的眼光以及話語,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落筆寫下的每一個字,在別人的鋤頭鐵鍬的映射下,也顯得格外的刺眼,那個不安現狀卻又獨特的靈魂,每每走在鄉間路上,也是格外的不入流,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就是他最能安慰自己的話語,因為在當時,他的追求對大多數人來說太奢侈,最能安慰他心靈的莫過於堅持不懈所換來的優異成績,但那時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比現在來得真切,也來得殘酷。。。
十年寒窗的辛苦堅持,最終也未能給父親一個滿意的答卷,家裏的境況也確實再難以維持父親的學習生涯,殘酷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青年人都是滿腔熱血卻又無比衝動的,大學沒考上,幾個同學就一起爬上了當時村裏最高的一座磚廠的煙囪,他們曾經發誓,考不上大學,“死”就是他們幾個最終的選擇,熱血青年,血液中的那份衝動沸騰起來的時候,是絕對沒有顧及後果的那種執著。。。
短短的幾十米,幾個人仿佛爬了好幾天,時間是那麼的漫長,始終也爬不到終點,吱吱作響的破舊梯子,仿佛嘲笑著每一個人,也驗證著他們的膽量,“那不是梯子的響聲,而是身後千萬老百姓多年積攢的嘲笑聲,聲音震耳欲聾,像是表演場上觀眾對小醜的嘲笑,笑你那麼傻那麼堅持,卻又輸得一敗塗地,別人最起碼換來了溫飽,而你們,什麼也沒得到,最後還懦弱的選擇了逃避”,這條路,就此隔開了正常的世界,他們即將奔向的是另一個世界,隔開了窮苦,也隔開了親情。。。
當咕咚一聲巨響,第一個人跳下去的時候,看到的隻有諾大的黃色麻布書包還掛在煙囪口的時候,其餘的幾個人落荒而逃,那爬了好久的梯子,一秒鍾就滑了下來,遠遠地還能看見黃色書包掛在那裏,仿佛隨風擺動,嘲笑著他們的懦弱,呼喚著他們回來,回來兌現所有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