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馬隆看看龍莫手中的小背包，又看看地上如小山般的行李，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以他的體格要提這麼多行李，估計走不了兩步就歇菜了。秦萱見馬隆的臉色變得這麼快，眼淚快都笑出來了，朝龍莫連連擺手：“呆子，你就別逗他了，你們一塊兒幫忙搬吧！”龍莫一攤手，表示沒意見。“好好，咱們一塊搬一塊搬……”馬隆忙點頭稱是。三人先到了音樂學院報到處報了到，又把行李送到了女生宿舍，後來秦萱說要收拾東西，龍莫和馬隆兩人也不好意思呆在那裏，就向計算機學院報到處走去。一路上，龍莫和馬隆也逐漸熟絡起來。在談話當中龍莫了解到，馬隆也是大一新生，不過是昨天來報的到，就被分配來迎接今天的新生。而更加湊巧的是，馬隆和他竟然是一個專業一個宿舍而且是上下鋪。龍莫因此看著對方肥碩的身軀擔心不已，學校的木板床到底結不結實。龍莫來時根本沒有帶生活用品，導致目前床鋪上就隻有一個光禿禿的床板。於是，在馬隆的帶領下，他來到了就近的一個物品代購處。校內的代購處由校方臨時設立，由學校專門人員負責，專門為新生提供生活用品和食品。像龍莫這種怕麻煩的學生確實不少，來購買物品的人都排出到店外老遠。龍莫沒辦法，隻好耐心的等著。終於，半個多小時後，龍莫前麵就隻剩下了一個女孩。這個代購處的負責人是個中年男子，約摸隻有四十多歲，但頭上的毛發已然沒有幾撮。龍莫瞄了一眼前方櫃台上的桌簽，上麵清楚的寫著“主管人：王老師”。“原來是大學老師，怪不得。”龍莫心中釋然。那名女孩填完基本信息，把所需物品的清單遞到那位王老師手中。他瞥了一眼，拿過計算器摁了幾下，又把單子扔了過去，懶洋洋的說了一句：“一共六百元，交錢之後自己去後麵領東西。”“老師，我……我整鈔不夠了，零錢行嗎？”女孩在身上掏了半天，就隻拿出來兩張百元的鈔票。她不禁臉紅了一下，輕聲問道。“零錢？拿出來看看。”女孩聞言麵上一喜，小心翼翼的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編織袋，遞到對方手裏。那王老師隨手把袋子解開，一刹那，不僅是他，連身後的龍莫以及屋內的其他學生，都愣住了。隻見編織袋裏密密麻麻的堆滿了零鈔，一元的，五元的，十元的，還有不少的角票和硬幣靜靜的躺在最底層。一時間，房間裏鴉雀無聲。龍莫這才仔細打量了女孩一眼。她長相倒是十分清秀，頭上紮一個幹淨利落的馬尾辮，皮膚透出健康的小麥色，頗有一種青春朝氣的味道。隻是和今天其他學生流行前衛的衣裝不同的是，她穿了一件款式早已過時的粉紅色背心，下身牛仔褲的底腳也應經磨的泛白，想來家境並不富裕。女孩見所有人都盯著她的袋子看，麵色更紅了，低著頭囁嚅道：“這是我家昨天賣糧食剛剛得來的錢，正好四百元，我今天還沒來得及去銀行換。”“那就把錢換了再來！”王老師瞥了一眼袋子裏的錢，語氣中透露著一絲不耐，指著女孩身後道：“你後麵這麼多人等著，我哪有時間給你數這些零錢？”“老師，您看能不能幫幫忙？”女孩聞言臉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她為難的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接近下午五點，心想即使是去最近的銀行，怕也是趕不及。“現在銀行恐怕都關門了，我……”“銀行關不關門幹我什麼事？”王老師見女孩遲遲不動，心中越發不耐，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要不然你就去找別人換。”身後的龍莫眉頭皺了皺，心說這老師怎麼回事，對待學生的態度怎麼這麼差？“老師，我……”女孩見他不收零錢，心中也是一急。她家離京城本來就遠，這次為了節省時間連必要的生活用品都沒帶。她在京城無親無故，找別人換根本不可能。但要是這些東西買不了，今天晚上她連覺都睡不成。想到這兒，她忙把櫃台上的袋子拿起來，想要再求求老師。“我不是說過了不收嗎？趕緊走，別在這裏礙事！”那王老師見女孩還擋在自己身前，怒氣衝衝的伸手就推了她一把，把毫無心理防備的女孩推了個踉蹌，袋子裏的零錢也“嘩啦嘩啦”全散在地上，惹得周圍學生一陣驚呼。龍莫在身後眼疾手快，急忙把女孩扶穩。女孩道了一聲謝，紅著眼匆匆忙忙的蹲下身子撿錢。身後幾個學生見狀也都幫忙撿起來。而那位王老師竟然毫無反應，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嘴中念念有詞，“沒錢還來買什麼東西……”女孩聞言渾身一顫，眼眶中隱約有晶瑩閃爍，但她把頭撇向一邊，死死的咬著嘴唇，就是不肯讓淚珠落下。“好倔強的女孩子。”龍莫心底暗歎，又看看不遠處依然翹著二郎腿的王老師，搖搖頭，大跨幾步走上前。他看不下去了。“你要買什麼？”王老師見又有人上來，轉過頭不在看她。“我隻是想問一下，您也是這所大學的老師嗎？”龍莫並沒有遞上自己的物品清單，反而問道。“當然是，那邊的桌簽不會自己看嗎？”王老師依然是那副欠扁的神色，“你到底買不買東西，不買下一個！”“哦，你竟然是華夏燕京大學裏的老師。”龍莫無奈的笑了笑，摸摸鼻子，“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這位同學，你這是什麼意思？”王老師麵色一變。“我什麼意思？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龍莫指著他的鼻子，話音陡然升高，“大學老師，你也配？”“放肆！”那位王老師聞言一拍桌子，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是哪個學院的新生，敢到這裏來胡言亂語，我……”“趕快收起你那可憐的老師架子吧，那隻會讓別人更加厭惡。”龍莫攙起還在地上不停撿錢的女孩，輕聲道：“來，別哭了，你先起來再說。”直到女孩起身眾人才發現，她臉上已經是滿臉淚花，卻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這位同學，謝謝你……”女孩見有人因為自己和老師吵了起來，生怕事情鬧大，忙抹了抹麵上的淚珠，對龍莫道：“大學我不買了，你快走吧，別因為我……”“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你怕什麼？”龍莫轉過身，對著那位王老師冷笑道：“我原本以為，老師都是人類道德的弘揚者，靈魂的工程師，大學老師尤該如此。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即使是像燕京這樣的大學裏，也不免有一些臭蟲敗壞這個高尚的職業。”“放屁！你給我閉嘴，你……”王老師憤怒不已，情急之下語無倫次，竟然爆了句粗口。“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閉嘴？”龍莫死死地盯著他，目光中滿是輕蔑之色，“零錢怎麼了？哪家的血汗錢不是辛辛苦苦掙來的，是誰給的你權利拒收零錢，又是誰給的你權利能看不起學生？我倒是要問問你，像你這樣素質低下、道德敗壞的人渣如何配得上老師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