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B221(1 / 3)

--這是一個不科學的世界。之前胡重玖一直這麼認為。

人類是愚蠢的,他們很少做出聰明的事,而我也是這萬千愚者之一。宋敏泉一直這麼想。

我為什麼要和你相遇?

二月二十一日。B221。

原來,這才是不科學的世界。--

2012.2.21

爆竹的火藥氣味仍舊濃重,街頭巷尾滿是紅色的裝飾也剩的不多了,南明市剛從春節的喧囂裏走出,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無聊。

這是胡重玖工作以來,對每日唯一的總結。

有人說,作為外科醫生,多悲多慘的場麵都見過,所以會變得麻木。而胡重玖才26歲,麻木期提前,招待所醫院食堂三點一線,偶爾還會去趟手術室做個不大不小的手術。他常以看窗外車水馬龍聽著掛表滴答聲來打發時間,這也造就了他這種略微冷漠的性格。

“所以說,你花五塊錢掛號費就是為了跟我說這點事?!”胡重玖不耐煩地叩著桌麵,扶了扶眼鏡,語氣依舊懶洋洋的讓人聽了想拍桌,想著要在處方本上寫什麼好,“我建議你出門去一樓右拐去做個腦CT檢查一下你脖子上頂的那顆球裏裝的是人腦還是空氣。”

桌前的人沒話了,默默地給胡重玖一個白眼,胡重玖也不生氣,這好歹也是自己高中同桌,難得的可以和胡重玖“友好”相處三年的人。某些方麵也算的上是朋友。

當然,他們日常交流僅限於過節時轉發10086和10011的問候短信。

當胡重玖看見他的電腦上顯示這個老同學的名字時,他愣了一下,這個名字是熟悉就是忘了是誰。

結果,這貨花了五塊錢掛號費來見胡重玖就是為了來告訴他有人願意低價出租房子。

其實,胡重玖挺感謝這個老同學的。

他早就受夠了招待所的生活。身為醫生,就得有潔癖,他每天晚上都得穿上做手術時的裝備才敢安心睡覺,若是租房子,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撒消毒水了。

“在哪?地方怎麼樣?”胡重玖的確是來了興趣。

老同學指著窗外:“看沒看見?那有一排小洋房?就在那裏。”

等下...那種可以叫做別墅的洋房月租八百你當我是幼兒園小班小孩那麼好騙啊?時誰都不能信啊...胡重玖印象裏,這個老同學並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人,他有轉念一想,五六年不見,是個人都會變。“拉倒,你小子別逗我。”

“我逗你玩?”老同學的聲音立馬高八度,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就在那兒住,和房東一起。隻不過我下周因為公司調度得離開南明市,租不了了。我想到你離得近,還住在招待所那麼髒的地方,我這不就來告訴你了嘛?”

胡重玖蔑笑一聲:“哼,得了吧,你還沒好心到給房東找房客的地步,我看你是被那房東逼得走投無路,現在又想報複我當年**,才告訴我有這地?"

老同學臉一陣紅一陣白,胡重玖說的話也不是不對,但隻對了一半,可他仍不死心,,便故作深沉,搖頭歎氣。“哎,老九啊老九,我舍我買泡麵的錢就是為了來見你跟你說這個事,你卻如此對我...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胡重玖憋笑憋出了內傷,他實在不忍心看老同學這麼神傷,麵癱臉上的笑肌難得活動了一下。

“房東需要人照顧麼?”在胡重玖的觀念裏,那米色牆麵古色古香的小樓裏隻會住著那種無兒無女腰纏萬貫的老人。他們找租客頂多是為了找一個可以說話的伴來打發時間,彌補兒女不在身邊的缺憾。

可是胡重玖無父無母無親無眷孤兒一個,靠著八個在孤兒院結拜的八個哥哥們拉扯才長大,照顧老人什麼的他從來都沒有幹過。不過條件房租都符合他的現狀,就是房東...

老同學看出他的顧慮,“房東是個才19歲的小孩。”

“富二代?!”胡重玖立即打消了自己陪老頭老奶奶聽收音機的念頭。“拉倒,不幹。”

“別啊,老九那孩子可好了,他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也怪可憐的,從小和你一樣沒了爹娘,住在他爸媽留的房子裏,他還好有個姑父和哥哥照顧。他還天天給我做飯幹家務,說他是富二代那種敗類絕對不行!”

“這麼說他出租房子隻是為了額外收入?”胡重玖一聽,心也軟了下來。

老同學點點頭,“他人很怪,但是我想老九你這種怪胎絕對能受得了!哥們我相信你!我也是可憐他,你就給個臉成不?”

等等,為什麼要把我劃分到怪胎哪裏?我哪裏奇怪了?“也好,我給你個麵子,待會兒下班我就和你去看房子。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事實和你描述的有一點出入,我是不會租的,懂?”

老同學被胡重玖的隱形怪胎氣場震懾到了,他不敢多說話,隻是像點頭娃娃一樣差點把頭點出腦震蕩。胡重玖手一揮,撇給對方一張處方單,上麵大大地寫了四個正楷大字:無藥可救。

算了,他是怪胎,我是正常人,我和他腦電波都搭不上邊,這四個字就當他在誇我吧。老同學歎了口氣,把處方單折成紙飛機扔進了女廁所,這個玩法是當年還是胡重玖發明的...(娃子,你當年無聊到何等田地...)不過扔完某人就後悔了,這上麵竟然有醫生寫的正楷!千年難遇啊!但比起這個,他該去買彩票了,因為他遇到了一般人無法想象的怪胎,加上那個房東就是兩個。

有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難聽點就是魚找魚蝦找蝦,王八找個鱉親家。不知相同的道理能否用在怪胎身上,老同學為胡重玖和那個小房東捏了一把汗。其實他撒了個謊,他根本就沒被公司調走,而是被房東逼瘋才走的。

對不起,宋敏泉小弟弟,我已經完全理解在我之前已成為曆史的那七個房客們的心情了,哥哥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剩下的隻希望老天有眼,讓胡重玖痛痛快快地搬進那個別墅區的B區221號樓。

救救我...

不管是誰都好!

宋敏泉抱頭蹲在冰箱上,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冰箱附近有一隻蚰蜒。其實,隻要輕輕的一腳,這隻多足蟲就會化成一攤幾丁質和蛋白質的混合物。

可他做不到。

這棟小樓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典型的上個世紀中規中矩的歐式小洋樓。在胡重玖的記憶裏,這裏是五十多年前德國人建的,質量在今天也算上乘。房子周圍有一小片地,裏麵種了各種各樣的香草,香草上還細心地蓋著塑料布防寒,光是進院就是被這些植物的香氣所吸引,抬頭還可以看見晾衣繩上掛著一些衣物,看樣子房東很能幹。

不,倒不如說能幹得不像十九歲的人。

來到深棕色的木門前,老同學停了一下。“對了,老九,忘說了,進去時千萬別說錯房東的性別。”

“哎?胡重玖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這下房東的形象更加模糊了。

老同學麵露囧色,”總之,你進去就知道了...”他話音剛落,宅子內傳來淒厲至極的哭喊聲,那柔弱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仔細一聽,那人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