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坐在村外的樹杈上,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想尋找鳥飛過的痕跡。
可直到他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沒能發現哪怕是一坨鳥屎。
正當他悻悻垂頭之時,視野裏款款走來一美人,布裙淡雅,長發一綹兒往右梳去,顯得風姿綽約。
雲歌正待多瞅這美女幾眼,來養養久望疲勞的雙眼,霍地汗毛倒豎,身子一歪,掉下樹去,不知驚飛了灌木叢裏多少隻棲息的鴉雀。
美人兒言笑晏晏:“喲,怎麼了。”
雲歌狼狽從地上爬起,指著美人兒顫聲道:“虎爺,你你你怎麼……變女的了?”
美人兒叫翼虎,本是個留著長發,氣質陰鬱,風一樣的男子,他最喜歡在黃昏時掐著卷好的煙草,蹲在坡上沉思,偶爾吐幾個憂鬱而深刻的煙圈,甩一甩被風淩亂了的長發。
可而今,這風一樣的男子,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雲歌麵前語笑嫣然,讓雲歌本來還算強大的內心世界,一下子崩潰了。
翼虎笑道:“別用那眼神瞅我,明兒可就是去積羽的日子了。我特意找村裏隱居的引導師替我施了極為高深的易容術。女孩在這浩蕩江湖中的吃香程度,是你這沒見過世麵的雛兒難以想象的,下秘境什麼的人家都是搶著要的,以後你就能體會到了。要不,你也去找引導師易容下?”
雲歌立刻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打死也不!”然後又弱弱問道:“什麼是秘境?”
翼虎臉上寫滿一副跟你講不清楚的神色,緩緩道:“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對了,以後別叫我虎爺,我現在改名叫翼珊瑚。”
雲歌:“……”
風起,天空飄落一根白色的羽毛,雲歌攤開掌心,卻沒能接到,風用它的狂野桀驁將那片白羽的輕盈柔弱包容,送去了天涯某個未知的角落。
第二日,雲歌和虎爺,額,不,和翼珊瑚站在落纓村打穀場,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人群,心頭一陣發毛。
眼前這些人都是村裏的年輕人,今天就要舉行儀式一起離開所在的村落,前往羽族的聖地去接受軍事學院的教育。在那裏他們能得到羽族最好的培訓,學習各方麵的知識,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修真,畢業後他們將成為羽族軍隊裏最新鮮的血液。而不願從軍的人也會因為學得一技之長而在羽族過上更好的日子。
打穀場東邊搭了一個木台,一個全身罩著一件綠袍的女子登上了木台,長長的袍子將她從頭包裹到腳,隻留下修長的曲線落在別人眼中。雖然看不到她的容顏,然而人們從這奇異的裝扮上就猜出來了,這女子便是落纓村最神秘的指引者——殘翼長老。
台下人群不由得發出一陣細微的驚歎。“是殘翼長老哎!”“看起來真年輕。”“哪裏啊,聽說殘翼長老是村裏資格最老的修士,不過她功力深厚,駐顏有術。”“真的呀?”“那是當然。”
殘翼長老將這些低低的議論聽在耳裏,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她掃了掃台下臉上帶著激動、興奮、敬畏、向往種種神色的年輕人,心中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又一批孩子要離開故鄉了。她施了個擴音法術,淡淡說道:“年輕的羽族同胞們,今天,你們已經告別美好的童年。你們將要成長為合格的戰士。你們將出發前往羽族的聖地——積羽城。”
殘翼長老稍微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在那裏,你們將受到嚴格而係統的訓練,然後分配到羽族疆域的邊界,為延續羽族的神聖榮耀貢獻你們的力量。”
她向木台旁的兩個女守衛看了看,說道:“羽露羽珠兩位守衛使將護送你們前往積羽城,祝你們一路順風!”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耳中。說到最後她雙手展開,修長的手指飛快地舞動,在空氣中留下一連串殘影,有一股淡淡的靈氣在打穀場彌漫。羽露羽珠兩名守衛臉上露出了傾服的神色:殘翼長老的祝福法訣當真了得,居然籠罩這麼大範圍。
施完法訣,殘翼長老將雙手攏回綠袍,轉身徑自走下木台離開了打穀場。隻留下一群安靜下來的年輕人和兩個微笑的女守衛。
就這樣,落纓村新一代的年輕男女,便跟隨著兩名守衛,徒步向西南的羽嘉森林行去。一邊在羽嘉森林的草木中行進,雲歌忍不住悄悄問翼珊瑚:“我們為什麼不飛過去呢?”
羽族天生有一對潔白的羽翼,所以被稱為羽族,他們能用羽翼在風中自由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