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汴京,安靜之極。
熊綢順路而行,拐入一條彎道之內,稍時,在一個胡同的盡頭,他推開了一扇柴門。
柴門嘎吱響起,他推門而入。
院內,風信婆婆坐在院中,正借著昏黃的燈光,在撿著盆子裏麵的黑豆。
一顆一顆,她撿的極為的用心。
從她的身影之上,不難看出,她己然佝僂了後背。
熊綢走到她的身邊,他並沒有刻意的去掩自己的動作,腳步聲音,格外的清晰。
風信婆婆依然在忙碌著,就好像,她根本就沒有發現己然有人進了她的院子。
熊綢伸手,摸向了盆中的豆子,風信婆婆止手,抬眼看去,熊綢彎腰,蹲在她的麵前。
“要喝豆花?等明天吧。”風信婆婆回答的很輕,也很從容,這份從容之中,似乎存在著一抹的淡定。
熊綢抓起了幾顆黑豆,放到了自己的嘴裏麵,噶嘣噶嘣的嚼了起來。
“都說,全天下所有的消息,都在你這裏?”熊綢開口問及。
風信婆婆笑了一下,滿是皺紋的老臉,看起來有一種讓人作嘔的感覺。
“那是江湖中的人抬愛,我一個老婆子,哪有什麼天下間的消息呢?”風信婆婆端起盆子起身,折身向屋內走去。
熊綢跟上她的腳步,他無意踏過一片陰影,就在此時,院內突然間大亂了起來。
牆頭之上,房頂之上,柴草叢中,突然間萬箭齊發,衝熊綢射來。
熊綢來不及多想,飛速的躍起,在亂箭之中穿梭了起來。
風信婆婆看也不看,她依然從容的將盆中的黑豆倒入了缸中,仿佛,身後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
這邊兒,熊綢躲的急慌,這萬箭齊發之勢,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就在這時,一隻利箭,順著他的耳朵邊兒發刺了過來,他稍一用力,伸手直接的拿下了那把箭。
而後,他隨手將那箭扔了出去,箭應聲而出,射到了半截矮牆之上,箭陣噶然而止。
“風信婆婆,這是您給我的見麵禮嗎?”熊綢看箭陣止住,這才大踏步的向前。
一切,終歸平靜。
風信婆婆回頭,看了熊綢一眼。
“你己與半個江湖之人為敵,有太多的人想要你的性命了,你還有膽來我這兒?不怕那些人追到這裏嗎?”風信婆婆顧左右而言它,同時,她手中的活計,半分也沒有停下來。
“那些事情,是我的。與你無關。”熊綢回及。
他與半個江湖之人為敵之事,他心中自然清楚,可是,他不怕。眼下,能將夏芸救出來,才是他最應該去幹的事情。
“年輕人,說話有點兒口滿了,的確是與我無關,看來,我老婆子是多操心了。”風信婆婆開語,繼續忙著手中的活兒。
“我來,是想找你問一件消息。”熊綢開語,轉入了正題。
“對不起,今天的消息賣完了。”風信婆婆根本就不理會他。
眾所周知,風信婆婆一天隻賣三個消息,來的早的人,早得了這三個消息,便沒有後麵的人什麼事情了。
“是嗎?”顯然,熊綢有點兒不相信。
但見他突然間抽出了殘陽劍,直咧咧的架到了風信婆婆的脖子處。
稍時,風信婆婆的身體僵直了一下,而後,迅速的恢複了自然,就好像,她的脖子裏麵,根本什麼也不放。
“年輕人,你嫩了點兒。”風信婆婆的話語之中,盡是對熊綢的鄙視,熊綢作為一個江湖新秀來說,竟以這般的態度對待風信婆婆,著實是有點兒嫩了。
“這話怎麼說?”顯然,熊綢沒有完全理會風信婆婆的意思。
風信婆婆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出劍快,瞬間便可以刺破人的喉嚨,我老婆子上了年紀,活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有幾個江湖朋友的,若是,你今天傷了我一根頭發,不需我老婆子開言,另外半個江湖的人,也會與你為敵,到時候,你便成了整個江湖的公認仇人。”
風信婆婆的話語,不無道理。
想為風信婆婆賣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熊綢輕笑了一下,“我己然得罪了半個江湖的人了,我還怕再多一些嗎?”熊綢的話,有些狂妄。
“你是不怕,可是,牢中的她怕。”風信婆婆話語之中的意思,份外的明顯。
果然,在聽到風信婆婆的此話之時,熊綢收回了自己的殘陽劍。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 夏芸卻是生死未卜,這個可以把生命交給自己的女人,如果自己負了,那她當如何傷心?
“婆婆,小輩唐突了。”熊綢收劍,向風信婆婆道歉。
風信婆婆笑了一下。“不愧是逍遙子的徒弟,進退有度。”
在江湖中,沒有什麼消息是風信婆婆所不知道的,她能說出來這句話,熊綢一點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