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鄉的原風景(2 / 3)

“劃碗米線克,小菲兒”鄰居魏建軍正往外走,一邊大叫著巷口家的菲兒,菲兒急了,““買買桑,毛亂扯了噶,小心我告你爹克.跟楞半倒呢!”荔子早就聽說魏三喜歡菲兒,但菲兒媽堅決反對。他們倆都比荔子大個四五歲,從小一個巷子裏長大,有點私情也是常情。但在這個巷子裏的卻是一家看不上一家,想把青梅竹馬的變老婆,用菲兒媽的語氣:休想!

菲兒沒上過什麼學,小學畢業就混社會了。大眼睛、寬嘴巴,臉圓眉重,麵色較深,她的身材遺傳了她媽媽的豐滿,雖還不至於象她媽一樣從背後會被誤以為是非洲大媽,但她的日漸膨脹的身材有緊跟遺傳基因的節奏,已經熟透得不太象女孩兒身材了:挺出來的胸脯象被擺錯了位置的大型的啞鈴,讓人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一頭濃密的頭發披在麵積偏大的頭上,她那自然黑的頭發燙著大大的卷,還沒過項頸就少過度的變成了誇張的棕紅色。她原本也算是一個漂亮的高個女子,大大的眼睛和肥肥的身材倒是絕配。穿著顏色鮮豔的蝙蝠袖低領口的彩衫,下身是黑白條紋緊身的斑馬9分褲,顯得極為時髦。菲兒顯然是在穿著上是下足了功夫的時尚女子。由於讀書太少,內涵太淺,暴露出她臉上的表情和身上從頭到腳的時髦很是不搭界。盡管如此,菲兒還是她媽手裏拽等著增值奇貨可居的寶貝,沒個有實力有財力的,她斷斷是不肯撒手放她去的。

“喲,我們的大學生回來了?”菲兒一眼看見了姐妹倆。荔子算是這個巷子裏第一個大學生,菲兒建軍他們,包括哥哥和兆兒等小伴,從小都不愛學習,荔子是個例外,在這樣的環境裏居然還能靜下心讀書並考上大學,成了龍井巷的女秀才,90年代初的大學生還是比較少,小伴兒們既是有羨慕敬重也有嫉妒不屑,菲兒應該屬於後者,兆兒屬於前者。

荔子對菲兒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跟著姐姐進了家門。夏媽媽見得小女兒到家,喜形於色,因為笑容額頭的橫紋排起了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忙著給荔子端上了荔子愛喝的木瓜水。正喝著,滿臉紅撲撲,額上還沁著汗珠的兆兒就衝進門來。

兆兒是個嬌小而顯體弱的姑娘,瘦削的身材比荔子低了半個頭,雖然她比荔子還大一歲,由於從小得了老話說的“癆病”影響了發育,自初中後就沒再和荔子同步齊長了。她長著一頭稠密烏黑絲絲順順的頭發,齊眉的厚黑的劉海兒下是一雙褐色大眼睛,這是她臉龐上最主力的優點,雖然鼻頭略寬了些、低了些,也不影響她還是一個好看的姑娘。他她是荔子最要好的朋友,當然要第一時間趕到。

兆兒初中畢業就沒上學了,也一直沒找到滿意的工作。但她心靈手巧,織衣縫補是把好手,她一直希望開一家毛衣針織店,買機器的就要2000多元,隻是目前家裏那不出那麼多錢給她買毛衣機。荔子決定要盡快幫兆兒完成她的夢想,自己為兆兒買毛衣機。兆兒就在家幫她媽做米糕賣。兩個好朋友一見麵都興奮得話長裏短,說不完,問不夠。

荔子還是不見哥哥,把姐姐拉到一邊,問:“

,”哥呢,你還隱瞞著什麼呢?哥到底怎麼樣了?”二姐見瞞不住隻得把真相說出來了。

哥哥夏曉峰市裏為搞活經濟而新開辟的一個貿易園區開了一家店做日用百貨批發。商場內有數百家店,因為大多店的貨品來源的同質同渠道,所以競爭異常激烈。要做成生意必須叫得了賣、拉得了客,而且要價格較其他店低才能做成一筆。哥哥平時麵皮兒薄、不屬於能自賣自誇的銷售高手王婆型。所以一般不會站在門口招攬客人,隻是對到了店裏的客人服務周到禮貌、做生意坦誠相待,能做就做罷了。那天曉峰迎接了一位從隔壁店出來又走進自己店麵的客人,客人對曉峰店裏的商品質量和價錢都滿意,最終洽談倆倆滿意,達成了生意。可旁邊的主兒不答應了,見自己嘴邊的肥肉讓哥哥給吃了,就來找曉峰吵,說曉峰低價出售破了規矩,爭執中起了衝突,對方還叫來人,曉峰被打傷住進了醫院,這是半月前的事兒了,隻是家裏都沒告訴荔子。荔子去醫院見到哥哥,心疼得眼淚劈啪劈啪的掉。夏曉峰屬於清新俊逸、長相俏的青年,眼眉雋爽,此時他的女朋友郭蓉正守著他,荔子是第一次見郭蓉,這個漂亮女孩兒荔子之前就見過哥哥寄給自己的照片了,本人比照片還耐看,圓臉,自然粉紅圓潤的小嘴和大大的圓圓的眼睛,構築了她姣好的五官,屬於整體看、單獨看都令人愉快的養眼美女。曉峰受傷後,都是她這幾日在照顧,看得出兩人感情很好。曉峰的傷勢已經見好許多。荔子略微心寬了些。

在家隻休了兩天,其實這兩天是在醫院陪護哥哥,等哥哥出院後。荔子就興衝衝的去報到了。一天中被指引到了四個不同的地方、四個級別不同的單位,從上到下,從省裏的最高機關到了市裏的最基層組織。從省局分到了市局又到了區局,再到了一個離家10公裏的支局。原本荔子也是有到基層去磨練的準備的,但剛一回來,一來就徑直從最頂端丟進最下端,還是有一下被扔入穀底的濃厚失意感。頃刻間感覺太陽仿佛鑽到一團冷酷的烏雲背後去了。記得畢業前,班長鵬飛曾經和荔子談過畢業分配如果到基層的話題,荔子信心滿懷,說“如果到了基層更能鍛煉人,更能展現出自己的能力,如果是分到了機關,自己也會要求先到基層去鍛煉一段時間。”當時,鵬飛就說了,“起點不一樣的舞台你能展現的是不同的,越到基層人越多,舞台越擁擠,你能被看到、被關注到的幾率越小。你能展示自己的舞台越小,要更上一個高點的舞台你會付出很大的努力,也許你也可能一直都在最底層的那個舞台,那個舞台也許沒人關注、也許根本就讓人不能起舞!”“如果一開始就站在一個比較高的舞台上,也是比較適合你起舞的舞台上不是更好麼?”鵬飛的提醒很在理。其實,去年回來的老鄉們的分配結果都不好,荔子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隻是僥幸想自己的專業應該是屬於在機關,也是近年省裏比較缺的專業,不都提倡學以致用麼?不用自己學得且不是國家白培養了?荔子不怕自己收鍛煉,有信心做好工作。所以盡管姐姐原本有好友在省管局,荔子堅持不要姐姐去找關係,要靠自己。現在真的被丟入了最底層的狹小空間裏,荔子感到了一種濃厚的窒息感,要從這個空間裏掙紮出去,能麼?雖說有心理準備,但一旦成真,就似綠葉失去了生氣,理想變得蒼白了,荔子還是感覺世界陷入了黑影之中,萬物都失去了光彩。似乎正開嬌正豔的花突然被狂風吹嘯而凋謝了般,一種濃重的失意感填滿了荔子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