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傳膳了。”
他清冷的話語讓霧紗猛睜開眼,對上這樣的他有些不適。
宮奴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在圓桌上擺上一碟碟的佳肴珍品,色香味俱全,很難不讓人食欲大振。
“懷孕的女人都像你這樣麼?瘦得跟野猴子。”
霧紗不答他話,隻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轉眸看著他,見他筷子都沒動。
“你不吃,做什麼叫人傳這麼多的菜?”
藝炎燼看著她,不滿道:“怎就吃這點,懷孕的女人都是吃這麼少嗎?不會餓著孩子?”
這樣的他還真讓她不習慣,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一下子轉了性子,怎麼一下子變得溫如玉的公子。
他即便賴在她這裏不走,無時無刻都陪著她,雖然有時她覺得他很煩,但她知道他已經有所行動了,張致遠和蕭偉祺每天出一次。
就算他沒讓她知道,但是她還是從其他地方收到一些消息,他在各城開始調集兵力,赤色軍團已經全在赤炎城外紮營,他將會接手那個國家。
“藝炎燼,能不能……”
“你想說什麼?”他半眯著眼看著她,眼裏卻帶著怒氣。
“如果避免不了,到時能不能放了他,畢竟他是我……”
“夠了!”藝炎燼猛的站起來,怒道:“你就隻想著他!你想過我嗎?我不殺他?他會放過我?”
霧紗微咬著唇,她知道她說出這些話很自私,但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就算他不當她是女兒,但他終究是她唯一的親人。
“他哪裏好?讓你時刻掛念他?你們根本不可能!別忘了你懷有我的孩子,以後我們……”
藝炎燼不再說下去,他怎麼忘了醫師的話?控製不住又凶她了?太在意……
霧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他說的是什麼,好像和她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數日後,議政大殿連續幾天的朝政會議後,盛國的國主將親自帶領重臣,重將還有皇宮內的嬪妃和侍從離開盛開,前往藝國,這是一場大規模遷都。
各宮殿樓閣的嬪妃和侍從都將東西打點的七七八八,唯獨候心宮仍舊安靜無比。
“霧紗?”
莫兒推開房門,隻見她半倚在長椅上休息,旁邊的小桌上的湯藥卻未動半分,早已失了溫度涼冰冰的放在那裏。
看著一個安靜到近乎冷漠的女子,那瘦得見骨的身體,心下一痛。
“莫兒?你來了,快坐。”
霧紗坐了起來,招待她,卻被對方拉住坐了下來。
“你怎麼那麼瘦?沒有好好吃飯?”除了那隆起的腹部,全身上下都瘦弱無比。
霧紗輕輕搖頭,並沒有答話,望著窗外出神。
“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莫兒一愣,低下頭,她不明白燼為什麼可以帶走宮裏所有人,唯獨留下霧紗,為了這件事她找過他很多次,卻得到他冷冷近似無情的回答。
“後天就走了,這次回去,我想去看看燁,自清醒之後我再沒有去見過他,想去看看我們原來住的地方,看是不是和他當年離開一樣。”
霧紗似沒聽到,仍舊看著窗外的兩顆梅樹,良久,才應了一聲。
莫兒離開時千叮萬囑的她注意好身體,提到腹中孩子,霧紗神情才一動,端起桌上的湯藥一口喝了下去。
即便加了蜜餞,但仍舊苦澀無比,如她的心一樣。
午後,她習慣性的躺在樹下的藤椅休息,她閉著的眼睛,但並沒有睡著,那熟悉的氣息,靠她越來越近,臉上那輕輕的如春風,似有似無的撫摸。
他將額頭輕輕的抵在她白皙的額上,輕輕的喊道:“樓霧紗…樓霧紗……樓霧紗……”
“我不要你了……”可好?
她緩緩睜開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要她麼?也不要孩子了嗎?
他終究還是選擇那條路,那條用骨灰和血液鋪就的帝王之路。
那日,在高塔之上,煙花燦爛,火樹銀花,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他要她陪著走完這一條路,如今卻說不要她了。
霧紗隻覺揪心,痛得差點呼吸不到,那空氣怎會變得如此稀薄?
侍候霧紗的侍女,驚恐的看著她跑出候心宮,離開了皇宮,跑上城門的高台,慌張的侍女跟在後麵,一個個侍女已經急得大哭起來,追著她跑了起來,生怕她不小心絆著摔了。
她永遠記得他離開的那一天,盛開的天空,藍的一望無雲,天空盤旋著雄鷹,雄量的叫聲直衝雲霄,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天空。
那遠去的數百量馬車,慢慢的消失在天際,城門的高台上站著一個女子,她目光久久凝視著天際。
一行清淚無聲的滑下,一些話,一些愛戀的話,還來不及跟你說,你就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