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石帶來的人一看廉家人動手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掄起木棍就朝身邊的廉家人打去。廉妻還真是剽悍,盡管血流滿麵,但其還是靠在棺材邊大嚎不止,“你這個死人起來看一看啊,這就是你那些好兄弟啊,他們對我們下這麼毒的手,他們這是要幹嘛,分明就是要焚屍滅跡啊。”廉妻的聲音淒厲,聽起來撕心裂肺,惹人同情。有圍觀的群眾剛剛來到現場,一時不明真相,群眾也有鐵牛那種不怕事了,一看候石等人以強欺弱,木棍揮舞,下手狠毒,廉家人隻有招手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一時義憤填膺,有心出頭。有群眾趕忙將其攔住,“別多管閑事,讓他們狗咬狗去。”“什麼意思?”“你沒有聽清楚那女人哭什麼啊?”“還真是沒怎麼聽清楚,苦得都是些什麼?”“說他們是兄弟?”“兄弟?怎麼回事,有些不明白。”“那你知道那躺在棺材裏的人是誰嗎?”“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那你還冒冒失失地想出頭。”“誰啊?”“廉副鄉長啊。”“他啊。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群眾不解,“難怪說是兄弟,這姓廉的副鄉長不是和侯家人穿一條褲子的麼,怎麼他們自己人跟自己人磕上來。”“分贓不勻唄,還能有什麼。一個拿著把柄,一個狗急跳牆,就怎麼一檔子事。”“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還真是多管閑事。”“小夥子,別衝動,我們啊,就當是在看戲。”那還說什麼,那就看戲好了。侯雲貴現在有些後悔給候誌良打那個電話了,覺得自己遇到事還是喜歡慌裏慌張,欠考慮。眼前這件事就是如此,考慮得不夠周全。候誌良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讓他平白無故拿出七十萬元,簡直比登天都難。候誌良如果不同意給錢,那就隻會靠暴力來征服。可這種事情,是暴力能夠解決的嗎?在丹霞村,候誌良之所以能讓候石和村民以炸藥對鳥銃,那是因為雙方存在糾紛,張誌峰真要追究起來,雙方都得打五十大板,不能單獨針對候誌良,有候治東從中一調和,張誌峰為了息事寧人,隻能是下不為例。可眼前這種情況,廉妻再怎麼彪悍,再怎麼蠻不講理,候誌良派候石在鄉政府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其大打出手,終究是說不過去。這要是傳到張誌峰的耳朵裏,張誌峰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現場群眾這麼多,排山鄉黨政機關也不是鐵板一塊,隻怕張誌峰不知道都難,張誌峰隻要認真,很多事情隻怕都會露出馬腳。侯雲貴現在隻求候石趕緊控製住場麵,場麵控製住了還好,一旦失控,打死了人,那肯定震驚全省,到時不管他侯雲貴是站在人群中,還是站在窗邊,都難逃幹係,怎麼解釋都說不清楚。就憑廉妻抬棺堵鄉政府的門,候誌良的人卻跳出來對廉家人大打出手這一個問題,就夠他喝一壺的。候誌良為什麼要這樣做?到時上級追查下來,他又該如何解釋?說他不知情,還是說廉妻滿足胡言,傷及候誌良的利益,候誌良這才橫加幹涉?從侯雲貴站立的窗口望去,現場一片混亂。廉家人雖然人多勢眾,但並無多大準備,除了幾個抬棺材的人手裏有兩根小龍杠,其他人都是赤手空拳。而候石等人卻大不一樣,出手凶狠,步調一致,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候石所帶的人雖少,但是精練,不動則已,一動就是猛打猛衝,幾下就將廉家人衝得七零八落。就那麼幾下,候石等人就占了上風,有幾名廉家人已經頭破血流地倒地不起。侯雲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候治東打個電話,將眼前的事情婉轉地告訴候治東。雖然候誌良剛才有交代,說他調派候石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告訴候治東,這種事情,他們悄悄處理好就成,沒必要讓候治東知道。如果事情真要是鬧大了,無法收場,到時再讓候治東知道也是不遲。候誌良認為這種事情,候治東事後知道肯定比事前知曉好。侯雲貴剛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一想,知道自己不能再聽信候誌良的,現在這種情況,得讓候治東知道,得讓候治東早作準備,早有心理準備為好。侯雲貴撥打候治東的電話。候治東很是震驚:“怎麼搞的?怎麼會這樣?”侯雲貴說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但現在就是這麼一種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這才打電話給候治東。候治東剛才震驚,現在恢複冷靜,問,“現場的情況怎麼樣?”侯雲貴一看窗外,剛才一片亂戰,現在還好,亂戰已經結束,候石總算是控製住了局麵。廉家人倒地的倒地,沒有倒地的,都圍在棺材四周,與候石等人怒目而視。這是在排山,這一帶的民風自古彪悍,這要是在其他地方,隻怕廉家人受此衝擊,早就一轟而散,棺材早就被候石搬到卡車上去了。“還算可控。”侯雲貴說,“比剛才好多了。”“控製住了就好。”候治東再問,“有沒有人受傷?”侯雲貴說候石他們做事還算有分寸,雖然木棍掄起來呼呼作響,看上去很嚇人,實際上落在人的身上,還是留有餘地,都是皮外傷,不至於送命。“那就好。”候治東這才安下心來。候治東開始發問,“你們鄉政府的事情,就該你們自己處理,你要是不好處理,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給你調派警力。但你卻偏偏先告訴誌良,讓誌良參與到其中。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這個侯雲貴不否認,他也知道候治東一貫的態度,承認:“是。”侯雲貴承認就行,至於侯雲貴和候誌良背著自己到底幹了什麼,這個候治東根本不準備知曉,“你們到底幹了些什麼,這個我不需要知道。這麼說小廉同樣參與了你們的事情?”侯雲貴還是一個字,“是!”“小廉把你們那些事都告訴他那婆娘了?”“看樣子是。”侯雲貴答。候治東一歎,“這個小廉怎麼這麼不知輕重。”候治東還有一事不明,按說廉副鄉長的遺體被發現後,遺體會被拉至殯儀館冷藏,待丹霞村的救災告一段落後,再行火化。候治東知道周樹林一開始準備將廉副鄉長樹立為抗災救災遇難的英雄,準備在縣裏舉行聲勢浩大的追悼會。隻是現在的情況有變,縣裏改變了初衷,準備低調處理此事。但不管怎麼樣,廉副鄉長的屍體都應該在殯儀館,不能夠被廉妻隨便搬到鄉政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