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國慶將至(5)(1 / 2)

事故分析之所以含糊不清,是因為司機重傷住院,交警隊一直無法給司機做筆錄。許一鳴想知道事故的原委,交警隊隻能簡而概之,先應付了許一鳴再說。沒想到許一鳴較真,對其中的疑點不輕易放過,竟然不厭其煩,親臨現場。司機有司機的問題,判斷錯誤是其一,車鬥上不能人貨混裝是其二。公路管理部門就沒有問題了?許一鳴不這麼認為,當地村民向該鄉養路段反映路下涵管被堵的問題,養路段為什麼置之不理?責任心何在?勤政為民從何說起?公路被當地農民挖了這麼一個口子,存在不是一二天,該鄉養路段怎麼就沒有發現?剛剛出台的條令裏不是明確規定,養路段得每天多次巡查麼,該鄉養路段是怎麼巡查的?是根本沒巡,還是巡而不查?這麼漫不經心,看來還是不把他許一鳴的新政當回事。直到出了事故,出人命了,知道壞了,這才急急忙忙把路麵進行修複。還有,人貨混裝是交警部門管的事情,不屬路政部門管,但車上的木頭明顯超載,這就屬交通路政部門管理的範疇了,怎麼就沒人管了?周洛是山區,林業資源豐富,為了製止亂砍濫伐,森林公安局在各個鄉鎮都設有檢查點,交通局下屬的路政管理所也順帶設了個限超限載點。難道這些個限載點都是吃幹飯、做樣子的?周洛鄉村,農民的運輸工具以拖拉機、小四輪為主,超載司空見慣,人貨混裝習以為常,想要根治此等陋習不那麼容易。許一鳴當時和荀明亮他們研究工作條令時其實已經充分考慮的這個問題,麵對周洛的這種現狀,要想條令得到貫徹實施,就必須因地製宜,不能死板。基於此,新政對超載予以適當放寬,原則上貨高沒有過廂板、超過限重量的30%可以放行。同時為了製止路政借機生財,亂罰款,增加農民的負擔,新政明確規定,超載不罰款,隻卸載。從當地村民反映的情況來看,車鬥上的木頭超過廂板不下一米,看著就嚇人,豈止超載30%,隻怕100%都不止,既然是這樣,限超限載點又是然後執法的?查!抽絲剝繭,這一查,事情漸漸明朗,疑問得以解開。該鄉養路段七人編製,但有三人嫌工資低,長期脫崗,自己外出打工,另找親友頂替,段長竟然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新政要求一日多巡,發現問題及時解決。該鄉養路段竟然是多日一巡,如此一來,又豈會發現村民在路中挖了一條引水溝。限超限載點呢,以罰代限,坐地生財,對於經常往返該限載點的車輛,竟然還實行月票製。如此,該超載明顯的小四輪自然一路暢通,不會被強製卸載。既然可以以罰代限,那罰款的錢怎麼賺回來,自然就是超載更多,惡性循環,陋習又如何能製止。事態明朗。像周洛這種貧困縣,工業為零,商業凋零,本地人都是想方設法地進編,政府機構人事相比經濟強縣更為臃腫,該有的部門一個不落,可真正做事的卻沒有幾個,都是在得過且過地混日子。這怎麼行!責不可恕。許一鳴決定殺雞駭猴,以儆效尤。不日,交通局宣布,對該鄉養路段段長予以撤職處分,對那三名長期脫崗的人員予以開除處理。至於超載點,處理更為嚴重,由於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罰款多以白條代替非稅收據,罰沒的款項並沒有進入財政,而是被相關人員私自瓜分。站長副站長被移送司法機關,主管所長副所長監管不力,同樣被撤職查辦。一時說情者無數,可許一鳴呢,我行我素,在這等事情上令出必行,沒得商量。連張誌峰都是嘖嘖,說許一鳴厲害,許一鳴這要是成了縣長,肯定比他張誌峰稱職,他張誌峰土生土長,有些事情,想做,但未必做的了,會有這或那的顧慮,自然就有些畏手畏腳。許一鳴呢,來自省城,沒有那麼多羈絆,自然也就無畏。如果說張誌峰以前還有些說笑的成分,那從這次事情之後,張誌峰認定,許一鳴當周洛的這個縣長肯定比他張誌峰強,周洛目前的困頓,需要許一鳴這樣的縣長,如此才能帶領周洛人民殺出重圍。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交通局談許一鳴就變色。讚同許一鳴嚴厲治理者有之,說許一鳴是暴政者不在少數。更有甚者,說許一鳴這哪裏是整頓,分明就是要人的命。一個掛職幹部,這麼折騰,有何必要。但不管下麵怎麼說,許一鳴不為所動。重典治亂局,如此一來,交通局上上下下誰還敢消極怠工,經過這一年多來的治理,縣交通局的幹部職工工作作風為之一變,不止是節假日,平時也是全員上路,各路段都有人在值守巡查。縣城通往排山的公路,以前是什麼樣子,坑坑窪窪,坐在車上有如搖籃,現在呢,雖然路還是那條路,但坑窪卻早已不見,許一鳴即便是覺得坐在搖晃的車上好睡覺,隻怕也得另覓他處,在周洛一般情況下是找不到這種顛簸的公路了。周洛財政資金如此緊缺,還有那麼一條快速通道要修,許一鳴於不知不覺中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讓周洛的交通情況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止張誌峰讚歎,說許一鳴就是許一鳴,總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快速通道缺錢又怎麼樣,隻要許一鳴在,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張誌峰很是幹脆地當起了甩手掌櫃,快速通道的事情一概不管,有什麼事情,找許副,別找縣長。原來本縣重特大交通事故層出不窮,在省市相關會議上,周洛屢屢被作為典型被省市相關領導批評,現在像這種車毀人亡的重特大事故,雖然沒有就此杜絕,但是成直線下降,一月發生不了一次,傷亡人數更是屢創新低。今年年中的通報會上,周洛再次成為典型,這次不是被批評,而是被相關領導表揚。老百姓都比較現實,交通局大力整頓交通運輸,會同交警部門對人貨混裝,超重超載予以整治,這多多少少會給老百姓帶來不便,一開始怨聲載道,頗為不滿,說政府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鄉下人哪有那麼多規矩,出了事故,隻怪自家命短,不怨政府。政府不讓坐車鬥,哪還能坐哪。都靠兩條腿走路,走個親戚串個門子,那得多麻煩啊。可怨歸怨,許一鳴不退卻,交通局和交警部門隻能一往直前,著力整頓,老百姓沒辦法,不讓坐車鬥,該走路還是得走路。有一次,一輛小四輪滿載十數人,從山中某地前往集鎮喝喜酒,於臨檢站被聯合執法小組攔住,車鬥上的人員被悉數勸了下來,一開始自然也是怒氣衝天,可隨即就大呼萬幸,不再說出了事故是自家命短,而是說多虧了政府。因為十分鍾後,小四輪經過前麵的山澗,刹車失靈,翻下山澗,駕駛員和駕駛室裏的兩名乘客,二重傷一輕傷。不是聯合小組認真執法,該車人員十之八九會當場報銷。自此,百姓對政府強力糾正鄉村陋習雖然還是不習慣,但也不像以前那樣強力反對,知道政府是為他們好,慢慢地從拒絕到接受。平時整治已有成效,用不著臨時抱佛腳。張誌峰願意代勞,許一鳴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屁股一拍,回省城過節,闔家歡樂去。張誌峰笑問:“難得請假一次,究竟是公事還是私事?不會是上省交通廳爭取資金吧。”“想得美。”許一鳴笑,說公事隻需備案,私事才需請假。省交通廳又不是自家開的,哪能一天到晚就想著省交通廳的扶植資金,“私事。”“你能有什麼私事。”張誌峰小眼一轉,“不會是準備和艾小麥在國慶期間把婚結了吧?如果是這樣,許副不許隱瞞,這杯酒可不能少了我張誌峰的。”“想什麼呢。”許一鳴笑,“縣長看樣子是想酒想瘋了。”“不是這事,還能有什麼事需要許副提前請假的?”張誌峰笑眯眯,小眼連眨,“看來另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