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黯然神傷(3)(1 / 2)

“黃主任不妨想想,如果隻是兩百萬,何必這麼麻煩,有政府的支持,死傷者的家屬隻要一起訴,法院肯定會及時受理,到時將誌良集團的相關賬戶一封,還能沒有兩百萬?之所以再三協商,還是不想因為此事傷及誌良集團的根基,這對周洛和誌良集團都沒有好處。”許一鳴說,“其實有些事情黃主任比候誌良明白,候誌良自以為是,以為老子天下第一,黃主任也是這樣?我不這麼認為。”黃豔豔抽著煙,不說話。許一鳴還是建議,讓黃豔豔有時間就去看看那兩兄弟的老母親,他相信黃豔豔見過那位老母親後,肯定會有所觸動,不會再像今天這樣斤斤計較,百般算計。黃豔豔蘭花指一彈煙灰:“許縣長如此三番五次,有何特殊?”“因為那位老母親有眼疾,青光眼。”許一鳴說。黃豔豔愣住了。許一鳴將黃豔豔的表情收入眼底,看來黃豔豔也不是鐵石心腸,她心裏也有柔軟的部分,隻是他人不知道而已。許一鳴乘勝追擊,說今天他看到那位老母親,雙眼空洞,開始還以為老母親是因為傷心過度,所以眼睛才會如此,但後來他覺得不對,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老母親雙眼空洞,不是因為傷心,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得認真對待。下午他特意交代接待辦的主任,讓主任帶老母親去醫院看望住在重症監護室的二兒子時,順帶檢查一下老母親的眼睛。剛才進洪福樓時,他收到了主任的短信,結果出來了,老母親的眼睛還真是有問題,青光眼,這些天因為二個兒子一死一傷,老母親悲傷過度,眼疾有所加重,如果不及時救治,一旦急性發作,就有可能視野全部喪失,因此失明。黃豔豔一直看著地許一鳴,此時一聽這話,臉色為之一變。“還有這事。”張誌峰一聽,“命令醫院,不惜一切救治。”許一鳴點頭:“已經安排,主任已經安排老母親先回招待所休息,過兩天就可以手術。”“這就好。”張誌峰鬆了口氣,“還是許副心細。”就在這時,黃豔豔將手中的煙蒂往桌上的煙灰缸一按,然後站了起來,什麼都沒說,不再搔首弄姿,而是徑直走了出去。許一鳴看著黃豔豔的背影沒有說話。張誌峰笑了笑:“許副,黃主任走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喝幾杯?”“縣長準備怎麼喝?”許一鳴笑問。“一醉方休如何?”張誌峰笑。“行!”許一鳴頭一點。自然不可能醉,以許一鳴和張誌峰的酒量,一斤裝的白酒隻能是小意思,要醉絕無可能。張誌峰直搖頭,說他現在是看出來了,就許一鳴這酒量,真要是喝起來,隻怕他張誌峰都不是許一鳴的對手:“許副這是真人不露相啊。”“縣長不是喜歡用酒瓶說話嗎?”許一鳴笑。“許副還記著呢?”張誌峰笑。“這個自然。”許一鳴笑,“我還記得縣長說過,在周洛工作,能力是其次,酒量才是第一。”張誌峰連連擺手:“這個我承認錯誤,這話不對,有違組織原則性。工作就得看能力,不看酒量。當然了,如果有能力還有酒量還會罵人,那就屬德才兼備,是我們周洛迫切需要的幹部。”艾小麥直樂:“縣長這是什麼歪理,不能喝酒不會罵人就不能開展工作了?”張誌峰解釋,說周洛的幹部,一般都是土生土長,此類幹部知識層次都不高,你跟他說道理沒用,都是麵服心不服。怎麼辦?桌子一拍,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肯定可以長記性。周洛人沒事都喜歡喝點穀酒,一碟花生米一瓶酒可以喝上一整天,鄉鎮一級的幹部,整天騎著摩托車走東家串西家,要想密切聯係群眾,和群眾打成一片,少不得要和群眾喝上一杯,這家喝一杯,那家喝一杯,長年累月,鄉鎮幹部的酒量都比較驚人,當領導的,要是沒有點酒量,就會被他們看輕。嘴上不說,心裏隻怕還是不以為然,剛才挨過的罵隻怕轉眼又忘。所以他總結來總結去,作為周洛的縣長,要想服眾,無非就是兩點:其一,會罵人,罵人最好不帶髒字,不能進行人身攻擊;其二就是會喝酒,不哼不哈,三杯酒下肚,臉不紅心不跳,氣場十足。如此了得,誰敢不服。“所以張誌峰同誌成了周洛縣的縣長。”許一鳴笑。“不過與許一鳴同誌比起來還是顯得不足。以前不覺得,自從許副到了周洛後,才知道,其實能力才是最重要。罵人喝酒,能讓快速通道上馬?肯定不能。”張誌峰和許一鳴碰杯。許一鳴笑,說張誌峰這是謙虛。“謙虛個屁。”張誌峰笑,“基於能力不足,張誌峰同誌再怎麼會罵人會喝酒,撐死就是個縣長,許副就不一樣了,假以時日,機遇使然,怎麼著都的是個市長。”“還市長,你封我的啊。”許一鳴笑。“別不信。”張誌峰把酒一飲。“信才怪。”張誌峰笑了笑,不予爭辯,他問許一鳴,他張誌峰說過的那些,許一鳴都記得這麼清楚,那他張誌峰還說過一句話,許一鳴是不是也記得。“哪句話?”許一鳴笑問,“縣長的最高指示多了,我怎麼知道縣長問的是哪一句。”“掛職期滿後留下來,跟本縣長搭班子,繼續為周洛貢獻力量。”張誌峰很是誠摯。這個許一鳴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笑了笑:“先不說這個,喝酒。”“那就碰一個。”張誌峰笑。自始至終,黃豔豔再也不曾經出現過。一瓶酒見底,張誌峰提議,撤。出了洪福樓,招待所在南,張誌峰家在東,不順路。張誌峰說:“小麥、蔡記者、許副,那我們就明天見。”艾小麥擺手:“縣長,明天見。”張誌峰一緊衣領,消失在夜色之中。艾小麥看著張誌峰的背影:“可以想象,在周洛當個好縣長,挺難的,不容易。”“當縣長自然容易,但要想當個好縣長,當個被群眾認可的縣長,何其艱難。”許一鳴答。到得招待所,小蔡乖巧,拿到房卡,一眨眼就不見了。許一鳴和艾小麥沒有直接回房間,許一鳴提著羽絨衣、棉鞋在前,艾小麥在後,敲開老母親的房門。老母親雙眼空洞:“找俺嗎,啥事?”“老媽媽,是我,那個縣長。”許一鳴說。老母親一聽:“娃兒,是你啊,快快進來,外麵涼。”艾小麥說:“老媽媽,您好!”“你這女娃,怎麼剛走,又回來了?路上碰上縣長娃兒了?”老母親問。許一鳴看了艾小麥一眼,老母親這話有問題,哪個女娃剛走?艾小麥一直跟他在一起,自然不可能來過,小蔡自然也是沒這可能,接待辦的女同誌,應該也不會,老母親視力不好,但聽力好,應該不會輕易混淆。如果許一鳴沒有猜錯,剛剛走的人應該是黃豔豔,黃豔豔和艾小麥的普通話都很標準,不像周洛本地人,普通話都帶有本地口音。許一鳴問年長一點的小男孩,是不是有一個大姐姐來過,許一鳴連比帶劃:卷著頭,穿著短褂,裙子很短。許一鳴一說短裙,小男孩輕輕地點頭。看來猜得沒錯,黃豔豔還真是來過,看來自己的那番話,還真不是對牛彈琴,對黃豔豔有所觸動。黃豔豔那會從包廂離開,一刻也沒有停留,直接就上這裏來了,黃豔豔隨後沒有再在包廂出現,原因就在於此。為免被他許一鳴撞見,匆匆而來,急急離去。或許就在他許一鳴走進招待所大門的時候,黃豔豔正躲在某棵銀杏樹的樹後,看著他許一鳴上樓,然後黃豔豔才匆匆離開。如此匆忙,黃豔豔不會隻是為了看老母親一眼就走,肯定會有所表示。果然,老母親說:“你這女娃,剛才給我塞錢幹啥,快拿回去。”老母親從破舊的衣兜裏掏出一把錢,不下兩千元,硬要塞到艾小麥的手裏,艾小麥忙說,剛才那女娃不是她,這錢不是她留下來的,老母親要還,也是還剛才那女娃,不是她艾小麥。“真不是你這女娃?”老母親困惑,“可說話很像。”“真不是。”許一鳴作證,“我們一直在一起,她真沒有來過。”“這就怪了,不是你這女娃,還能是誰?”老母親歎氣,“都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