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製筆廠很小，沒有自己的廠房，所有職工都在租來的三間房子裏上班。王凱見一間房子的門外掛著一塊“光明製筆廠”的招牌，趕緊走進房內。屋裏擺著兩張桌子，靠門口這張桌前是空著的，沒有人，而靠窗戶的另一張桌前則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王凱走近那位小姑娘身邊，那姑娘並沒有抬頭，而是繼續低著頭幹她的活兒。王凱看到，那小姑娘左手邊放著一大堆空心的筆杆，黃色的，擺得很整齊。姑娘的右手邊則放著很多海綿筆芯，也是黃色的，應該是被灌入了黃色的墨水。此外，桌上還堆著很多小小的筆帽。那姑娘左手拿起一根筆杆，右手拿起一根筆芯，塞進筆杆中，再拿起一個小筆帽塞住筆杆的末端，一支黃色的彩筆就做成了。小姑娘將那支做好的彩筆朝自己胸前一放，王凱才發現，那小姑娘胸前的抽屜拉手上原來掛著一個塑料袋，小姑娘將所有做好了的彩筆成品都放進了那個塑料袋中。王凱被小姑娘嫻熟並且有條不紊的裝配手法給看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正事，於是問道：“小姑娘，你們謝廠長呢？”姑娘沒停手，低著頭說：“出去了，我們謝廠長出去辦事去了，不在家。”這姑娘會說話，不是聾啞人，王凱有點意外，但見姑娘身旁的牆邊擱著一對醫用拐仗，再仔細看，才發現這小姑娘原來隻有一條腿，是一位比聾啞人更嚴重的殘疾人，心裏頓覺難受，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們謝廠長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們有事情要找他呀。”這回小姑娘抬頭了，她望著王凱說：“這可說不定。他出去送貨去了，如果順利，個把小時就回來了；如果不順利，則說不定要好幾個鍾頭咧。”“喲，時間沒來好啊。”王凱寒喧道。過了一會兒，那小姑娘見王凱和肖茉莉沒動，就問：“你們找謝廠長有事，事情重要嗎？”“重要，重要。”王凱趕忙說，“我們找謝廠長的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們今天一定要見到你們謝廠長。”“喔，非常重要是吧，那你們就在這裏等他吧。”小姑娘解釋道，“如果你們的事情不重要，或者不是特別性急，就可以先回去，留個電話號碼給我。我們謝廠長回來後，我再讓他打電話給你們。”“好，好，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吧。”王凱說。那小姑娘又低著頭裝她的彩筆。肖茉莉呆了一會兒，小聲對王凱說：“王大哥，我們現在反正沒事，還不如到旁邊的房裏去轉一轉，興許還能看到他們新招來的那個啞巴咧！”“對，對對！如果運氣好，我們直接就找到了小剛，那就更好了。”王凱道。王凱和肖茉莉走進隔壁的房間，發現這間房跟剛才那間房差不多大，隻不過卻擁擠了很多，因為房間內對稱地擺有四張桌子。靠左邊的兩張桌前都坐有年青的姑娘，而右邊靠門處的桌前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大嫂。唯有右邊靠窗戶的那張桌前坐的是個男人，但肯定不會是肖茉莉的弟弟。因為肖茉莉的弟弟比較瘦，而這個男人從背影看比小剛胖了很多，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重量級上。眼見著這間房內沒有小剛，王凱和肖茉莉又走進了隔壁的第三間房。剛進門，肖茉莉就忍不住叫開了：“王大哥，那個，那個，一定就是小剛。”“哪個，哪個啊？”王凱順著肖茉莉的眼光一看，隻見右邊靠窗邊的那張桌前坐著一位男子，從他的背影看比較瘦，穿件蘭色的上衣，正在專心專意地組裝彩筆。“別急，別急，我們走過去再看看。”王凱一邊說，一邊牽著肖茉莉往那邊走過去。走到那男子身邊時，肖茉莉湊過去仔細看。王凱問：“是小剛嗎？”肖茉莉搖了搖頭，失望地說：“不是，他不是小剛。”“不是的啊。”王凱也非常失望，想了想，朝門邊桌前的一位姑娘問道，“請問你們製筆廠一共有幾間房啊？”誰知那姑娘不說話，卻用手朝王凱比劃開了，王凱這才想起這姑娘應該也是個聾啞人，她很可能既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別人說話。於是趕緊牽著肖茉莉又回到了最先進入的那個房間內。房裏的那小姑娘見王凱他們又回來了，轉過頭來看了看，然後又幹她的活兒去了。王凱走過去說：“小姑娘，你們這製筆廠一共有幾間房啊？”姑娘看了看王凱說：“三間，就是挨在一起的這三間。”王凱問：“除了這三間以外，你們廠還有沒有其他的房間，和其他的工人啊？”姑娘答：“沒有了，我們廠就這三間房，一共十個人。現在謝廠長不在，所以還有九個人在這裏上班。”王凱和肖茉莉一算，那兩間房每間四個，再加上眼前這位小姑娘，豈不是正好九個人麼。一想這中間沒有小剛，便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地問那小姑娘：“你們廠長前幾天不是新招了一個男孩，是個啞巴，他現在在哪兒啊？”姑娘說：“最那邊那間房裏，右邊靠窗戶坐著的那個男的，就是前幾天招來的那啞巴啊。”王凱又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叫杜小華。”姑娘答。